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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中州主城愈喧嚣。自城门至青云台,各处皆灯火辉煌,宾客络绎不绝。南来北往的修士、宗门、商贾与异国使团皆汇聚于此,将整座城市映得如白昼。而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却频频见到一抹素衣身影,行迹似缓实快,穿梭市井,若浮尘一般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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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正是李乘风。
在城东的玉衡码头。彼时晨雾未散,河水泛白。李乘风披一件素青短袍,立于水桥一端,身后是一座茶棚与几摊早起的渔贩。他未言语,也不饮茶,只是静静等着水雾之中那一点黑影的出现。黑帆划破晨光,一艘小船缓缓驶来,黑衣人立于船头,然后不出片刻,小船领着黑压压的舰队冲破迷雾,无鼓声、无号角,数艘巨舰如同沉寂的山峦般在距离码头数公里的地方安静地漂浮。他未上前,只将三封信纸与一卷水道图放于桥上,然后就悄然离去。
黑衣人悄悄拾起之后,迅隐没于船与船之间。一切都仿佛未曾生过。
午后,城南香坊街。
那是中州最繁华的香市之一,香客如云,香火弥漫。李乘风坐于街头一处摊位前,翻阅香谱。摊主不识其人,只道是个喜好香艺的外来游子。而他在离开摊位时,随手将三包看似普通的香囊递给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乞丐悄然离去,未入街角,而是转入酒坊旁的小巷。
至日暮,三家香坊分别关门整修,并将一批贺礼送往青云台附近的客馆。这批香囊由南州影卫领槿亲自炼制,本身耗材和贵重香囊无差异,只是内含她灵力鞣制的粉末,焚之可令灵气紊乱。
第二日清晨,李乘风再次来到香坊街,指尖轻轻搭在一座蒙尘已久的琴台上。琴音既出,阁楼阴影处有细响传来。一名女子缓步现身,女子不语,只呈上一封薄函,其上标注中州城北与青云台各处安插的百名杀手伪装清单。他们或为马车车夫、或为侍女厨娘、或为游乐散人。
李乘风接函,只淡淡一句,“婚宴正午,待大将军离开,便焚香。天空之城的人,来多少送走多少。”
同日午后,城西一处荒废戏楼。戏楼多年无主,楼下尚有老伶人排练古曲。李乘风于二楼雅座听戏,一壶热茶未饮,曲调却由缓转急,由折梅曲过渡至行军曲。
而在戏台后的暗道中,五十余名着褐衣端坐闭目,各自佩有不同身份的文书与随身信物,皆为中州所用商贾、杂役、巡逻之证。此五十人,正是分布在中州各街坊的联络节点,一旦号响,整座城的坊巷流通皆将受控于李乘风掌中。
夜晚,西南石像林,李乘风戴斗笠,独身于林中行走。越靠近海边,越能听到低沉的闷吼。数十头海兽蛰伏其间,几名老妪在此处洗衣,外人看来并无什么奇特,殊不知,这都是李乘风安排的驯兽者。
此城间皆已有落子。
而李乘风确认完这一切之后,飘然步入夜色。
婚宴前一天的黄昏,天边只余一线残霞,街道上灯火次第亮起,如繁星坠入尘世。李乘风穿过人声鼎沸的街坊,又绕入华灯初上的小巷。他步伐不急不缓,未披袍甲,不持兵刃,只着一袭素衣,闲庭信步于人间繁华。
沿街孩童追逐嬉笑,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溅起几滴清水。他侧头微避,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像是对这热闹场景颇有几分欣赏。偶有小贩向他兜售香果、糖丸,他也就笑着拂袖而过。可仔细看他目光微垂之处,藏着不似恨意却越恨意的执念。
临近青云台的街巷愈宽敞,宾客往来频繁,礼使车马在街头络绎不绝。他混在其中,或走在人群边缘,或于茶楼檐下小憩。他未一言,却脚步始终不乱,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自己早已写好的棋谱之上。
直至天色完全暗沉,他才缓步离开青云台。
灯火自他身后蔓延如海,祭坛高处红灯悬挂,随风猎猎作响。他仰望片刻,似是在确认某个细节,又或只是静静凝视着这场风暴的中心。
风自西来,吹起他衣袂。他唇角轻挑,那抹笑意并不温暖,也非讥诮。
若此刻有人自空中俯瞰中州城,便会现,街道如脉络,楼宇如骨架,桥梁似线,城如棋盘,而落子已满。
大战,只待一线焰火,便将自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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