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荡得高高的,黑发小孩开始紧张得气喘吁吁,但仍是笑,眼睛亮晶晶,最后在秋千的回落中扑向身后人,揽着身后人的脖子兴奋道:“你好厉害,居然能推那么高!”
怀里软乎乎的小豆丁热气腾腾,雪白的脸颊蒸得发红,毛茸茸的黑发蹭得鼻尖发痒,水亮的黑葡萄眼眸里满是崇拜。
其实推得不算高,但在坐在秋千上的小孩看来,已经快高到天上去了。
晏隋被抱着脖子,有些不适应——从小到大,他还没跟谁那么离得那么近。
但意外的,他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低头干了一件从一开始就想干的事——伸手捏了一把黑发小孩的腮帮子。
软乎乎的,笑起来甜得要命。
半个小时后。
两个小孩坐在滑滑梯的椅子前吃雪糕。
黑发小孩仍是夹着一本书,啃着冰棍,“我叫宁暨,你叫什么名字?”
晏隋抽了张纸巾,替小孩把额头的汗擦干,“晏隋。”
宁暨扭头,“哪个晏?哪个隋?”
晏隋:“有些难,以后等你上幼儿园就知道了。”
宁暨嗦了一口冰棍,“我会的汉字很多,是宴会的宴吗?还是‘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里的雁?”
七岁的晏隋有些讶异,试探道:“都不是,是日安晏的那个晏,隋是隋炀帝的隋,你知道吗?”
宁暨露出还没长齐的小白牙,“知道,晏子使楚的那个晏。”
晏隋:“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宁暨有些矜持,但因为是小孩,那点矜持很快就维持不住,有些臭屁的高兴,“是不是好厉害?”
晏隋点点头。
臭屁的小孩尾巴都快甩上天了,高兴了一会,又道:“你也好厉害,推秋千推得好高。”
小孩吃完手中的冰棍,很大方地道:“走,我再请你吃一根。”
晏隋提醒他:“你已经吃了一根冰棍。”
宁暨夹着书就要往小商店跑,高兴道:“没事,我妈妈不在——”
他跑了几步,发现没跑动,有些懵,扭头一看,新交的朋友拎着他的背带裤带子,跟拎小鸡崽一样,拽着他的帽子。
宁暨想了想,迟疑:“你要吃两根?”
半根都没吃完的晏隋:“……”
小孩开始摇摆犹豫:“两根也不是不行,但是不能选太贵的哦,我没有那么多钱……”
晏隋:“小孩吃一根冰棍就好了,再吃容易坏肚子。”
三岁的宁暨并不听他的,抬着下巴道,很有些质疑,“你又不是大人。”
晏隋:“我爷爷说的。”
三岁的宁暨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摇摆了片刻,迟疑道:“好吧……你爷爷是大人没错……”
但他仍不忘给自己据理力争,“可是大人有时候也说的不对,我从前就吃过两根,没有吃坏肚子。”
小孩拍了拍自己圆滚滚胖乎乎的小肚子,“我妈妈现在不在,我就是大人,我说可以吃就可以吃。”
他生得雪白,跟新出的藕一样,粉雕玉琢,叫人忍不住捏一把。
六岁的晏隋戳了戳面前小孩的肚子,手感很奇妙。
圆滚滚的小肚子弹了弹,像刚出炉的蓬松面包,软乎得让他想起当初母亲离婚前一晚送给他的玩具小熊。
小孩抓住他的手,很成熟道:“好了,不要再闹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是很正式的,极力模仿着在家中母亲对父亲说的话,“再闹影响不好。”
最终宁暨还是吃上了第二根雪糕。
巧克力味,雪糕外皮包裹着一层巧克力脆皮。
天气热,宁暨吃雪糕的速度赶不上雪糕融化的速度,吃了大半天,脸糊了一层巧克力,还在专心致志地啃雪糕。
七岁的晏隋已经有了点洁癖的兆头,保姆打扫他房间从来都得格外心细,只因为他对脏污格外敏感。
但瞧着面前的小孩啃得满脸都是巧克力糊糊,晏隋却低头,掏出手帕,示意给小孩擦擦脸。
小孩哪里顾得上擦脸,正争分夺秒地跟快融化雪糕做抗争。
晏隋有些纠结,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自己低头用手帕给小孩擦了擦嘴。
结果没过两秒,小孩刷地一下将吃到一半的雪糕递到他面前,高兴道:“给你吃夹心。”
晏隋:“……”
他低头看着雪糕,更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