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芜红已经烹好。”
见苏珏进来,韩闻瑾放下煮茶的,也是展颜一笑。
“韩大人。”
“小二,添炭,上茶!”
“得嘞!”
四人各自落座,茶室里一时只有茶水咕噜之音。
……
轮台城头夜吹角,轮台城北旄头落。
很快就到了西楚大军开拔之日,之前由身在雍州的承文将军问卜。
今日,即是大吉。
在刘将军的带领下,包括穆羽麾下的五千名巡防营士兵一同开拔岹爻关。
然而岹爻关多丘陵,车军行进不易,还是要靠骑军冲锋陷阵,为步军开道。
楚越作为百夫长,一路身先士卒,从不喊苦叫累。
随着大军逐渐靠近岹爻关,楚越这群新兵才感受到战场杀伐的实感。
鲜血与死亡每天都在上演。
房屋破败,百姓流离失所。
楚越曾亲眼所见岹爻关的百姓易子而食。
还有那挂树上在的尸体,血已经流干,却仍旧死不瞑目,怀里甚至还抱着刚出生的婴儿。
一开始楚越还会呕出来,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残酷。
然而这种残酷还只是一个开始。
这夜,月色惨白地照在西楚军营暂时的驻扎之所。
除了巡逻的士兵,其他人都在休息。
楚越也靠着光秃秃的树干闭目养神。
她睡不着,脑海里尽是这些日子以来的所见所闻。
天下安定,就那么难吗?
第67章岹爻之战(一)
御撵升天人已尽,长安犹有树长生。
太极殿内,楚云轩面色冷淡地负手立在龙形雨窗前,凝视那被滂沱大雨阻挡得看不清本来颜色的青石琉璃。
暗卫影十八跟着中贵人灵均走进这专供君王休息祈福的太极殿时,看到的便是楚云轩一身冕服的孤寂背影。
听得来人的脚步声,楚云轩并未回头,只捻着手中的菩提念珠道:“灵均,这宫里头的人都畏惧寡人,只有你敢进来。”
明明信奉的是神明,手里捻着的却是佛家菩提。
不知他到底所求为何,又或者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陛下,暗卫影十八有密信呈禀陛下。”
中贵人灵均语气恭敬,身后的影十八敛眉低头,不敢僭越。
“什么事?”楚云轩仍旧没有回头。
“启禀陛下,韩大人为了那个男妓和雍州王有了私交,前几日还在茶室里一同喝茶。”
“哦?竟有此事?”楚云轩听得影十八的话似乎被引起了兴致,他转过身,眼底浮起几分笑意来。
“回陛下,此事千真万确。”
影十八言之凿凿,此事确实也是他亲眼所见。
“灵均,你觉得此事如何啊?”
楚云轩没有评价此事的对错,反而将话抛给了中贵人灵均。
中贵人灵均能成为内官之首,又得楚云轩多年宠信,对楚云轩脾性的了解自然是超出旁人。
换句话说就是,中贵人灵均很清楚该如何给楚云轩顺毛。
中贵人灵均已经敏锐地察觉到楚云轩的气场有些不悦,他适时地开了口。
“回陛下,韩大人风流惯了,比这荒唐的事咱们也有耳闻,只是韩大人作为陛下史官私自和雍州王交好,的确不妥。”
果然,话一说完,楚云轩的神色和缓了许多。
跪在地上的影十八却一直没敢再开口,他摸不准陛下的脾性,生怕说错什么性命不保。
“韩闻瑾此次行事确实是失了分寸,雍州王是什么人,心有九窍,和冀州王一样,都是背了旧国挣得新朝荣宠的人,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太容易得不偿失。”
楚云轩嗤笑一声,言语间夹带了两位九州诸侯,影十八的头伏得更低,如此秘言,他是不敢多加揣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