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人下意识抬头:“公子回来了……”
面前分明只有裴尚轩展露出的促狭神情。
“我说的对不对,这样一说你们绝对回神。”
裴尚轩得意地回头看向众人,又转向外面,“行了,都别看了,他会回来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众人:废话!
……
废立赐杀王侯乃是大事,底下人跪了一群,都在劝陛下三思。
但楚云轩心意已决,立马唤人将魏青冬压了下去。
想起父亲临终的遗憾,楚惟恩是第一个出言的。
“陛下,请听臣一言!”
他也有很多话想要对陛下说。
他要吐一吐心中地怨气,若不能尽抒,只怕死后会变成一只怨鬼。
“惟恩,你想说什么?”
楚云轩转头看向楚惟恩,他与王叔长得可真像。
“陛下,臣认为,兖州王,无错。”
楚惟恩缓缓下拜,说出的话却让人胆战心惊。
他说,兖州王无错,那就是陛下错了。
多么大逆不道的话,所有人都恨不得没有听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惟恩,你心里有怨,对吗?”
面对楚惟恩的忤逆,楚云轩表现的平静了许多。
他知道王叔的死让楚惟恩有了怨恨,今夜,不过是楚惟恩一个发泄的机会罢了。
“是,臣有怨!”
只此一句,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聚焦在楚惟恩的身上。
只见楚惟恩脱去华丽的外袍身着素衣,面容坚毅
他站起身来,站的笔直。
“陛下!”楚惟恩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带着无法掩饰的悲愤与怨恨,“臣今日斗胆,要向陛下控诉一件惊天冤案!”
楚云轩坐目光冰冷地注视着楚惟恩,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他微微抬起手,示意身旁的侍卫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冷冷地开口:“哦?惟恩有何冤屈,但说无妨。”
楚惟恩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愤怒与悲痛化作坚定的言辞:“家父一生忠心耿耿,正直无私,只因那次朝会上直言进谏,触怒了陛下,便遭到了陛下的猜忌与冷落。”
说到此处,楚惟恩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他强忍住泪水,继续说道:“家父病重之时,陛下虽派了太医,却放任他们不去医治。最终家父含恨而终,临终前仍对陛下念念不忘,希望陛下能回心转意,重振朝纲。”
话音刚落一片寂静。
所有人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楚惟恩那充满悲愤的目光。
因为他们知道,楚宗正确实是一位忠臣。
他的死确实令人惋惜。然而,在王权面前,他们只能选择沉默。
闻言,楚云轩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猛地一拍御座的扶手,怒喝道:“楚惟恩,你竟敢如此放肆!寡人乃天下共主,岂容你如此诋毁?你可知罪?”
楚惟恩毫不畏惧地抬起头,直视着楚云轩的眼睛:“臣知罪,但微臣更知忠孝之道。家父为朝廷鞠躬尽瘁,却因直言进谏而遭此不幸。臣今日所言,并非为了个人恩怨,而是为了替天下忠臣讨回公道!”
“你……”
楚云轩被楚惟恩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他站起身来,指着楚惟恩喝道,“来人,将楚惟恩拿下,与魏青冬一同杖毙!”
对于这个结果,楚惟恩早有预料,他反而觉得释然。
这样的朝堂,这样的世道,或许死了才是一种解脱。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嘲讽道,“陛下,但您似乎忘了一点,不管史书上如何涂抹,但总要记得,在天顺十六年的除夕夜里。长安都发生了什么。
烽火戏诸侯,一语杀忠臣,真是精彩啊。
他日史书工笔,也不知会怎么写。
而且这几年死了太多的人,宫里死了太子,死了位皇后,死了位夫人。宫外上至官员,下至百姓,又死了多少人。陛下您算过吗?
算了,他们对您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或许您将是史书上地千古一帝,可您的身边如此地干净,干净的几乎一个人都没有,难道不会孤独吗?”
楚云轩冷漠地看着楚惟恩,没有说什么,唇角微带轻笑,似乎是在表示,凌于九天之上地神祇,又怎会在意云顶上地寂寞与人间地热闹。
然后他站起身来,慢慢带着苏珏走下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