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流匪已除,只剩下些扫尾工作。
士兵们抱着武器,各自坐在地上休息,看来刚经历过一场战事,见有陆明将官经过,连忙起身,“!”
“都歇着吧。”
陆明摆摆手,面上严肃,语气却甚是柔和,“大家都累了,留有足够的人手巡逻即可。”
“是!”
应声冲天,将士们虽然疲惫,心志却仍昂扬,可见主帅统军有方。
陆明点点头,大步来到自己的营帐。
黄石也在帐中,正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馒头,见陆明来了,连忙指了指桌上,“小陆明,快吃吧,馒头还热乎着呢——”
他吃得太急,噎得直捶胸口,灌了一碗水才算咽了下去。
“黄大哥,你慢点!”
陆明一屁股坐了下去,“黄大哥,你是没吃过馒头吗?馋成这样。”
黄石只管喝水,把头埋在碗里哼哼,“和流匪这一战打了两个多月,天天都吃硬馍馍,今日总算能吃上软乎的馒头了,能不馋吗?”
“有馍馍吃就不错了,也不想想军中的兄弟们都吃的什么。”
陆明用力拍了拍桌沿,“慢点吃,待咱们去了长安,想吃什么都随你。”
黄石却一声长叹,沉着脸放下碗,“小陆明啊,我跟你说句实话,我宁愿留在北境吃硬馍馍,也不想去长安……给我多少山珍海味我都不稀罕。”
陆明亦是心有戚戚,垂头不语。
黄石憋了半刻,终于忍不住怨气,“咱们侯爷虽然平了北境你匪患,但想想也知道,陛下绝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封赏……这么多年,咱们冀州立下无数汗马功劳,陛下哪次放在眼里了,我——”
“黄大哥,够了!”
陆明皱眉打断,“这话可别再说了!”
他略压低了声音,朝毗邻的帅帐努了努嘴,“侯爷为了战后安民之事,已三天没合眼了,午后才刚睡下,你咋咋呼呼的,吵醒了他怎么办?”
也不知是否凑巧,陆明话音刚落,帅帐内已传出一声呼喊。
“来人!”
陆明猛打了个激灵,黄石猝不及防呛了风,咳得惊天动地,然而两人的动作却都极快,齐齐冲入帅帐,就见李明月冷汗淋漓地坐在榻上,似是受了莫大的惊吓。
“侯爷!”
两人一时怔住,心想侯爷难道是做噩梦了?
李明月迟疑转身,望见黄石这年轻的脸庞和他身旁活生生的陆明,更是双目瞪大,像是有什么想不明白,又像是不可置信。
“侯爷,您没事吧?”
李明月揉了揉剧痛的后脑,梦呓般地开口,“打盆水来。”
“什么?”
“打盆水来,立刻!”
李明月少有的声色俱厉,黄石吓了一跳,还是陆明反应快些,迅速打了一盆水回来。
李明月一把夺过,定睛往盆中一瞧,水波清澈,倒映出了清晰的五官。
铜盆脱手落地,咕噜噜转个不停,水花四溅,浇湿了三人的鞋袜,令得陆明和黄石不知所以,“侯爷……不是要洗脸么?”
李明月跌回榻边,怔忪良久,才问,“现下是什么时候?”
“刚过了酉时。”
李明月摇摇头,“朕……本侯是想问你们,现下是哪一年?”
陆明大骇,心想侯爷是被什么迷了心智,怎么连哪年都记不得了,只有黄石愣愣答道,“天顺十七年啊。”
……
天顺十七年?
“这么说,朕是刚结束了北境的战事?”
李明月生怕自己记错了,又看向二人,“朕问你们,现下是四月吗?”
“朕?”
这个自称他们从未听过,但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莫说陆明,连黄石都吓得面无人色。
侯爷这是睡傻了?怎么胡言乱语起来?
李明月见二人傻了,也不追问,光着脚走出营帐,掀帘一瞧,已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太好了。”
他竟笑出了声来,却又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疼得溢出泪来,“太好了!”
李明月一拍膝盖,仰天长笑,“朕回来了!”
侯爷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