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赋正坐在院子喝茶,在这个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的年代,他却是每天一壶好茶,红茶、绿茶、白茶各类轮换着喝。
当沈卉柔哭着跑进院门的时候,他端茶的动作便是一顿,起身问:“你姐姐出什么事了?”
“呜呜,爹,阿姐难产了!”沈卉柔看见他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一下扑进他怀里。
“啪嗒——”
手中的茶盏没拿稳,摔在地上碎裂成几瓣,沈文赋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之前不还是好好的,怎么忽然就难产了?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时候不是去想这些事的时候。
他逼着自己强行镇定下来,开始开口吩咐:“柔儿,你跟你娘先去帮忙,我派人把你姐夫找回来,再去牵两匹马进城请大夫回来。”
事情既然已经生,那就要尽快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干着急一点用都没有。
见他不慌不忙,沈卉柔便如同吃了颗定心丸一样,情绪渐渐缓和,噙着泪点头答应下来。
沈卉柔领着自己娘再回到汪家的时候,张婆婆已经让沈卉檀躺在床上,邻居家的妇人也已经烧好了开水。
眼看一大盆的血水被从屋内送出来,沈卉柔心中顿时一沉,怎么会出这么多血?
进到屋内一看,她更是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只见原本端庄淑雅的沈卉檀此时只穿着半身里衣,身上盖着被子,双腿撑起,张婆婆不停在下身擦拭。
她面色惨白如纸,满头汗水,呼吸极为急促,已是有些脱力的状态。
沈卉檀的生母曾蓉一进门便被眼前情景吓了一跳。
不过她到底是经历过几次这事的,多少也算有点经验,很快便镇定下来,上前询问究竟是什么情况。
张婆婆摇头叹气不止:“胎位不正,一双脚先出来,怕是不好生,现在又在一直流血,我怕……”
话没说完,但曾蓉却是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词。
她咬着嘴唇问:“张婆婆,不要小的,能不能保住大人?”
这不过是沈卉檀的第一胎,她足够年轻,只要人能活下来,以后总还有机会再生一个。
张婆婆却是依旧摇头:“说不好,不要小的,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出来,大夫什么时候能到?”
“已经让人骑快马去请了,最多半个时辰,您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能拖一拖。”
曾蓉姿态放得很低,别人或许还想着试试看能不能救一救小的,但她只想保住自己的女儿。
张婆婆一张老脸皱成一团,几声叹息过后,最终还是点头应下:“先切几片参片放舌下含着吊命吧,其他的,我再看看。”
在温水中浸湿又拧干的帕子,被沈卉柔一张又一张地递到张婆婆手中,替换掉原本擦拭的那张帕子。
一盆刚递进来没多久的清水,只洗了两三遍帕子便成了一盆血水。
沈卉柔低着头不敢去看沈卉檀,大颗的泪水却一滴又一滴地顺着脸颊滑落,滴入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