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
这一个月来,先是镇南王要回上京城消息,让上京城百姓心惊胆战。
接着又传来文家军大败西北蛮夷,但苦战而死的消息。
景文帝的身体一直不见好,如今已是日才上一回朝了。
听说昨日上朝,有人参奏文家通敌叛国,所谓战死其实是脱逃,陛下震怒,可抵不过全朝上下大臣逼迫,只能下旨诛杀。
旨意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往边关。
秋意渐浓。
上京城的肃杀之气,却比西北的寒风更甚。
而刑部大牢,更是成了这几日全京城最热闹,也最让人胆寒的地方。
韩之序也不装了,端坐于刑部主堂,面前的茶水,热气袅袅。
他都不会亲自出面,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个名字。
每得到一个名字,薛德昌就会乐滋滋的挺着大肚子,大手一挥,带着刑部官员,还有韩之序安排的镇抚司的人出。
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饿狼,精准地扑向一个个府邸。
“奉陛下密令,清扫前刑部尚书李锐遗毒,彻查关联官员,请王大人去刑部喝茶!”
“孙大人,您府上一位家仆牵涉旧案,还请您配合调查。”
一个个官员,被用各种无可辩驳的理由,请进了那座有进无出的牢狱。
与此同时,户部尚书俞书兰的父亲,以清点国库,核查亏空为名!
一纸封条,将与陈阁老暗中勾结的皇商所有产业,尽数查封。
资金链,被悍然斩断,陈阁老经营数十年的势力网,在这雷霆手段之下,被撕开了一个又一个口子。
????
裴府。
死寂的院落里,落叶堆积。
裴玉岑坐在窗前,看着外面萧瑟的秋景,那头刺目的白,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诡异。
当刑部的属下将韩之序连日来的动作,一一禀报后,他枯坐了许久。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从他干裂的唇边溢出。
他猛地攥紧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丝丝血迹。
他不信文家会死战死,上一世明明不是这样的!
可自从文家满门抄斩的旨意下达后,他给老师送去的信,没了任何回音。
弃子。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陈阁老打算用完就扔的弃子!
已经记不清楚多少次了,他不停沦为棋子,最后又被无情抛弃。
他心底隐隐升起一股不安,但很快摇了摇头。
只要林天珏那边想要独揽皇权,而不是成为庄家傀儡,就一定需要他。
可他忘记了,上一世林天珏能有机会,是因为李锐还活着,李锐用慈光寺的钱,偷偷为他养了多少士兵,才有了对抗的资本!
何况,上一世林天珏也不过落的一死。
如今的裴玉岑,不过是个癫狂的蠢货,临死胡乱挣扎的可怜虫罢了。
他踉跄着起身,抓过笔墨。
【三皇子殿下,韩之序不死,你我都得死!】
【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
一月后。
上京城迎来了入冬前的最后一场雨,有些冰冷刺骨。
上京城的龙脊山上,早已荒废的慈光寺,在风雨飘摇的夜晚,悄然蛰伏。
这里早已杂草丛生,佛像烧的半残倾颓,断壁残垣间,似乎都透着一股不祥的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