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内,烛火轻摇。
李云初拧干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皇后枯瘦的手腕。
东宫肯定是不能再住下去,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她昨夜就直接把母后接回了昭阳宫。
温水一遍遍洗去那些渗出的黑色血丝,却洗不掉皮肤下游走的青紫色蛊纹。她将玉佩又往皇后掌心塞了塞,看着那微弱的蓝光随着皇后渐稳的呼吸忽明忽暗,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几分。
铜盆里的水已经换了七次,每次都会浮起一层细密的虫卵。李云初咬着唇,用银针一个个挑破,看着它们在烛火下“噼啪”爆开,化作腥臭的黑烟。
“母后……”她轻声唤着,手指拂过皇后凹陷的脸颊。
曾经雍容华贵的面容,如今像是被抽干了生气的蜡像,唯有胸口的微弱起伏证明这人还活着。
袖中的体温计突然滑落,“当啷”一声砸在脚踏上。
李云初急忙捡起,对着烛光反复查看。
金属外壳上那道裂痕还在,可里面再没出现过那个嬉皮笑脸的光影。
“鹿佳齐……”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喉咙紧,“你到底是死是活?”
自从那日鹿佳齐在这上面出现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
这一切好似都是她的幻觉一般。
窗外忽然传来打更声,三更天的梆子像是敲在她太阳穴上。
最近生的一切,压得她几乎窒息。
“啪嗒——”
一滴泪砸在皇后手背的蛊纹上,那处皮肤竟然微微抽搐了一下。
李云初猛地抬头,却见皇后干裂的唇间溢出一丝气音:“初儿……”
“母后!”她轻声唤着,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皇后枯瘦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李云初浑身一颤,手中的银针“当啷”掉进铜盆里。
她屏住呼吸,看着皇后苍白的眼皮微微颤动,像是挣扎着要掀开千斤重的帷幕。
“初儿”
这一声气若游丝的呼唤,让李云初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死死咬住嘴唇,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冰凉的手抚上她的顶。
那触感让李云初浑身抖。
太熟悉了!
儿时每次生病,母后都会这样摸着她的头,轻声哼着江南小调哄她入睡。她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就会现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我的初儿长大了”
皇后干裂的唇间溢出这句话,李云初终于崩溃般扑到榻边,泪水浸湿了锦被。她感觉到母后枯瘦的手指穿过她的丝,像从前一样轻轻梳理着她散乱的长。这温柔的触感让她哭得更凶,肩膀不住地颤抖。
“别哭……”皇后虚弱地拭去她脸上的泪,却越擦越多,“让母后好好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