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融雪终于漫过莫斯科环城铁路的铁轨时,卡普斯京亚尔试射场的混凝土工事正裹着早春的寒意拔节生长。
距离完工时间还有四个月,主要时间耽搁大概都是因为那些领导跟有疑心病一样装了一堆屏蔽检测的设备吧。
期间苏被科罗廖夫拉去试验场了好几次,路上又是飞机又是火车,都差不多是一天打底,差点给苏整的恐交通工具了。
斯图加特则和南他们悠闲地待在莫斯科科研中心里,少了苏的监管也确实是自由了些。
晨光透过okb-计算中心的高窗,在水泥地上投下菱形光斑。
白诺站在一排嗡嗡作响的继电器柜前,黑用一根皮筋松松束起,几缕碎垂在额前,随着她低头记录数据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身上的白大褂洗得白,袖口沾着蓝黑墨水,左手腕内侧有条若隐若现一道银质手链。
“白诺同志,第三组模拟数据跑飞了!”负责穿孔纸带的技术员突然尖叫道,他面前的示波器荧光屏上,正弦波正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剧烈震荡,像条被扔上岸的鱼。
白诺放下钢笔,走到那人身后,指尖轻点示波器的控制面板。
荧光屏上的正弦波正以肉眼可见的幅度痉挛,白诺将钢笔别在耳后:“是涡轮组燃烧室的压力波动出理论值。”
她从白大褂口袋摸出磁芯存储器,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把修正系数k调到o,我的迭代算法会重算弹道补偿量。”
一旁的一位老教授推了推下滑的玳瑁眼镜,皱纹里塞满怀疑:“调这么高会让解算时间翻倍!”
“总比导弹在射架上炸成废铁好。”白诺将存储器插入继电器矩阵。
当正弦波逐渐平复成规律曲线时,技术人员凑近屏幕喃喃:“这波形迭代……像是有自主学习能力?”
白诺没解释自己通宵重写了弹道偏差的随机过程模型,只把打印好的报告递过去:“实测显示新模型误差率降低,运算度提升o。”
细微的交谈声从计算机室外传来——白诺抬起头,看见德萨尔和谢尔盖打闹着走远。
正当白诺想要低头继续敲键盘时,斯图加特的身影也从床边掠过,并且与她对视。
白诺微微一颤,但还是低下头继续自己的轨迹修正。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传来,随后一双长靴便踏入了计算机室。
“我说德萨尔,”谢尔盖侧过身,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同伴,“这天儿不抽两口,肺管子都得冻僵。”
德萨尔他伸手去夺谢尔盖刚掏出的马合烟:“科罗廖夫昨天才在晨会上说,实验室区域禁止明火,你想让我们都去西伯利亚挖土豆?”
两人推搡着踏上台阶,谢尔盖仗着身高优势,将烟盒高高举起,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少拿组长吓唬我,他昨天还偷摸在办公室喝伏特加呢。”
斯图加特插着口袋跟在后面,看着眼前两人像两只斗架的公鸡,无奈叹了口气。
“谢尔盖,”德萨尔喘着气,鼻尖冻得通红,“你再抽我就去告诉组长,你床底下藏着本《圣经》!”
谢尔盖对着德萨尔指指点点了起来:“诶!大逆不道——”
斯图加特闻言,脚步顿了顿:“圣经?你们生物组还研究这个?”
谢尔盖挠了挠头,把烟盒塞回口袋,叹了口气:“就从一个信基督的朋友那儿抢来的,随便看看。”
德萨尔趁机夺回烟盒,揣进自己兜里:“他还说要研究莉莉丝是不是亚当第一任妻子,神神叨叨的。”
“莉莉丝?”斯图加特的瞳孔缩了缩。
“权力的代价是遗忘温度。”
谢尔盖没注意到她的异常,还在跟德萨尔抢烟盒:“怎么了?难道你也听过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