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
叶红绡沙哑混乱的声音在死寂的墨色湖面上回荡,如同垂死野兽的哀鸣。她仅存的左臂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僵硬地伸向远方那骸骨堆砌的幽都巨门。悬浮在她身前的半截墨绿烙印断线,此刻如同被点燃的鬼火,光芒炽烈狂躁,与巨门散出的古老死寂气息形成诡异的共鸣。断线尖端,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渴望与召唤意念,如同实质的潮汐,一波波冲击着叶红绡本就破碎的神魂。
“叶姑娘!醒醒!”林风眠惊骇交加,试图催动剑气靠近压制。然而,叶红绡周身逸散出的混乱天魔煞气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带着强烈的排斥和毁灭意味,将他的剑气死死挡在外面。
“没用的!”画骨靠在剑气平台边缘,面具碎裂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幽瞳死死盯着那狂躁的烙印断线和痛苦挣扎的叶红绡,“幽都关在召唤她的血脉!这是宿命!是钥匙的归宿!强行阻止,只会让她神魂彻底崩解,被这冥湖吞噬!”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刺,精准地刺向众人最深的忧虑。
陆青崖离叶红绡最近。心口处,沉寂的天魔精血在那股强烈共鸣的牵引下,脉动变得前所未有的剧烈、灼热!仿佛沉睡的火山被唤醒,一股源自洪荒的古老力量在他血脉深处咆哮、沸腾!这力量带着守护的烙印,却又蕴含着毁灭一切的暴戾!
“呃…!”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枯寂本源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脉躁动彻底压制,眉心裂开的昊天印光芒明灭不定,灼痛感再次加剧。他死死盯着叶红绡那只伸向巨门的手,看着她右眼中疯狂闪烁、被墨绿光芒吞噬的瞳孔。
父尊精血…守护…开门?
荒谬!绝不能让那扇门打开!那后面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可这血脉的牵引…这源自同源的力量共鸣…他竟感到一种源自骨髓的…冲动?想要靠近那扇门?想要回应那召唤?
两种截然相反的意念在他识海中疯狂撕扯,几乎要将他的残魂撕裂!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
“嗡——!”
一道温润、坚韧、带着抚平一切躁动意境的暗金光芒,如同破晓的晨曦,瞬间笼罩在叶红绡身上!是苏璃!
她终于睁开了双眼!那双清澈的眸子深处,仿佛有两簇暗金色的离火在静静燃烧,映照着远方幽都关冰冷的轮廓。她盘膝而坐,双手结印于丹田,周身离火气息不再是温和的领域,而是凝聚成一道凝练的光柱,精准地投射在叶红绡和那狂躁的墨绿断线上!
“苏姑娘?!”林风眠又惊又喜。
“离火…归源…静!”苏璃的声音清越而空灵,带着不容置疑的法则之力。随着她话音落下,那暗金光柱中蕴含的净世焚邪、调和冲突的意境被催到极致!
“嗤嗤嗤——!”
狂躁的墨绿光芒如同遇到了克星,与离火之力激烈碰撞、消融!叶红绡身上逸散的混乱天魔煞气被强行压制、净化。她伸向巨门的手臂猛地一颤,僵在半空,痛苦挣扎的动作也为之一滞。右眼中疯狂闪烁的墨绿光芒,在离火的压制下,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炭火,光芒迅黯淡,显露出其下深不见底的空洞和痛苦。
“父…尊…”叶红绡喉咙里再次挤出破碎的音节,但这一次,带着无尽的茫然和虚弱,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那半截墨绿断线虽然依旧指向巨门方向,光芒却黯淡了许多,狂躁的意念波动也被离火之力牢牢束缚。
“好!压制住了!”林风眠精神一振。
然而,苏璃的脸色却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压制这源于幽都关召唤的天魔血脉之力,远比安抚烙印要艰难百倍!她丹田处的离火丹以前所未有的度旋转,光芒璀璨却带着一丝透支的虚浮。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剑气平台上,瞬间化为冰晶。
“哼,螳臂当车!”画骨阴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苏璃,你撑不了多久!幽都关的召唤岂是区区离火能完全隔绝?你的力量耗尽之时,就是她彻底被吞噬,成为叩关祭品之刻!而你们所有人,都将在这冥湖中化为永恒的冰雕!”
她的话语如同诅咒,敲打着紧绷的神经。陆青崖看着苏璃苍白的脸,感受着她为了压制叶红绡而急剧消耗的生命气息,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再这样下去,苏璃会先被耗干!
“放开她!”陆青崖猛地抬头,对着苏璃嘶吼,声音因为内心的剧烈冲突而扭曲,“让她去!”
“陆兄?!你疯了?!”林风眠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苏璃的目光也转向陆青崖,那双燃烧着离火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还有一丝受伤。
陆青崖避开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在离火压制下痛苦呜咽、眼神空洞的叶红绡,一字一句,如同从牙缝里挤出:“与其让你耗尽本源去压制这注定无法阻止的召唤,不如…让她去!打开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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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门后是什么?!”林风眠厉声质问。
“不知道!”陆青崖猛地打断他,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但我知道,再这样下去,你会死!苏璃!”他最后看向苏璃,眼神复杂到了极点,“让她去!我来…承担后果!”
“承担?你拿什么承担?”画骨嗤笑,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你体内的那点精血,不过是无根之萍,在真正的幽都关面前,连祭品都算不上!唯一能作为‘血引’叩开那道门的,只有她!只有叶红绡完整的、被召唤的天魔血脉!”
“血引”二字,如同重锤砸在陆青崖心头!他看着叶红绡,看着她空洞痛苦的眼神,看着她残破的身躯…让她去做祭品?用她的血去叩开那扇死亡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