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好正在翻书,没多大在意,只浅浅应了一声。就在她不留神时,世子替身悄然从她背后路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走了她掖在腰侧的手绢。
入夜李漠回来,问收拾得怎么样了?碧好接过他解下的披风,说过两天就能搬了。
然垂眸往他腰带一看,好似少了点什么,她伸手数了数,“哎,你的七宝怎么少了一个?”
李漠取下腰带,“骑马的时候掉了一个吧。”
“好在你的香囊没有掉,那里面可有我的小像。”碧好喃了一句,回身去给他拿换洗衣物。
自从出了乌津寨的事后,李漠便一直住在暖香坞,跟她在一起日子久了,倒越来越像相知相守,恩爱了几年的夫妻。
彼此无秘密可言,反倒无话不谈。
过两日,他们搬往王府,首批要带的东西就装了几车,车先去,碧好乘轿在后。
到了秋鹤堂,雍王小王妃已经等在那了,碧好下轿,朝她拜了礼,说些感谢她帮忙打点和日后不免唠叨的话。
小王妃笑眯眯地领她进了寝室,李嬷嬷说了一嘴世子要跟侧夫人住在一起的。
小王妃略诧然,说倒也不缺地方,若是这样那便先住着吧。
少时她离去,李嬷嬷低声对碧好道:“可千万别信她,偌大王府里,欺负咱们世子没了娘、又不爱计较小事可任人胡来的,她就是头一个。”
碧好暗想我知道,但她总不至于明目张胆地来。莫说当下,就是前世,那小王妃也没有给李漠做过手脚。
又或者有,碧好也不知道,毕竟前世与王妃对付婆媳关系的人是苏金玉,轮不到她一个妾头上。遂答应李嬷嬷的话:“我们好好的不要惹事就罢了,不理她。”
她们收拾了一天屋子,到掌灯时分李漠回来,已是样样周全,手边上要用的东西几乎没有缺的了。他问碧好惯不惯?
碧好道:“还行,就是能去的地方比荔园小了,到哪儿都有人看着,每顿饭都由厨房送过来。听说厨房有上百人,管着两三千人的饮食,那我吃的是不是要……”
李漠接话:“是要小心,毕竟人多手杂,用饭前你都用银针试毒。”
“那你呢?”碧好见他又要出去了。
“我以后都在亲事府用饭,陪不了你,”李漠搭上她的腰肢揉了揉,“每天早上出去,晚饭后才回来,晌午要是得空,溜回来看你。”
碧好递给他一块抹手用的热帕子,好笑着说你干正事呢,还想着看我。命他得空也不许回来,她晚上再等他。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住了半月,天气亦逐渐回暖,有天夕阳西下,碧好和两个丫鬟在逛花园,忽见几个人急匆匆地跑过去,说门口有什么人求见王爷和世子。
因好奇,碧好随后打发人去问了问,得知来的是镇北侯府苏家的人。
但这苏金玉能出什么事,敢公然来敲王府的门?
晚上李漠回到秋鹤堂,碧好就见他兀自生了一肚子气。一问,说是外面都传苏金玉被强盗污了清白,还怀上了野种。
说得有鼻子有眼睛,府衙为此逮捕过两个口出狂言、疑似强盗的男人,后查了查,不是,又放了,改日又抓到两个,来来回回,这便把事情闹得更大。
然今日苏侯爷、夫人求见雍王,低声下气为女儿禀明,说苏金玉腹中怀的,乃世子的骨肉!并强调苏金玉没有被他人玷污,不知是从哪来的谣言。
他们求世子娶小女入府,不求是否正室位份,只要腹中孩子能有个着落。
碧好听完来龙去脉,心里不由得震了一震,直言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不然她哪来的胆子敢安在你头上?”
李漠得她信任,再饮口茶,气也消了,招手牵她过来坐下,“我也知是有误会,元宵节后我派替身去接触过苏金玉,他跟苏金玉私底下做过什么,不得而知。但方才,我派人去荔园寻他,他已经不知去向。”
“他不知去向,是畏罪潜逃?”碧好瞠目。
“大概是。”
“那没抓到他之前,这事,能以你的名义认下吗?他们又不知道你有替身。”
李漠眼中闪过冷意,“自然不认。我跟镇北侯夫妇说了是替身所为,他们一时不能接受,只好约定改日再议。我想不明白的是,策划此事人让我顶缸受气,娶了苏金玉进来,还送个野种,目的是什么?在外,我只是名声有损罢了。”
那么在内,就是和侯府联了姻,反而是好处。碧好颔首认同。
临睡前,她同他一样,都在沉思默想。碧好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结果,那就是苏金玉嫁进门,李漠端给她一碗堕胎药,把腹中野种了了,此后便容了她在王府的地位……
今世虽然很多事都和前世一样,让她能有根据琢磨考量,但一旦遇着变故,一些猝不及防的恶事也就随之而来了。
前世李漠娶了苏金玉,和镇北侯府结盟争权,后又有苏大将军出征歼敌,稳定了江山。
而这一世,他若不娶苏金玉,后面的事又该如何?
碧好侧躺在榻,静静凝视李漠的睡颜,恍然间好似回到了前世他是太子,她是良娣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