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道:“王妃已在挑选贺礼,届时请侧夫人一同前往,那日穿得朴素些就好。”
歪在榻上的碧好点点头,随口问了句:“文小二爷的新婚夫人去不去?”
“去的,去的。不止她,还有刘驸马爷家的林姨娘也请了。”
“好。妾身知道了,劳嬷嬷走这一趟。”
嬷嬷走后,碧好按了按略微酸胀的眼眶,心下暗忖:敢情太子妃是把朝中有分量官员的女眷都请去了,这其中,用意何在呢?
前世时,太子趁皇帝病中动兵谋反,逼皇帝退位。后不敌雍王夹击,束手就擒,被皇帝废掉了太子之位。
可,今世时候未到啊,莫非这一切都要提前。
碧好有心去缀锦楼找林觅说说话,但她的身子实在累乏,眉眼酸胀,腹中欲呕,没有出门走动的力气,遂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一日都不敢乱吃东西,三餐都是清粥小菜。晚上李漠回早了,看见她桌上的菜,乍以为是下人苛待,就要发火。
碧好失笑说没这回事。他牵了她手腕,说一起去外面吃。
两人乘一辆马车去了茗楼用晚膳,上桌的菜里有一份糖醋酥鱼。
碧好夹了一点蘸着醋汁吃,酸酸甜甜的,倒还开胃,顿时有了心情,笑眯眯地看向李漠,“能不能叫府里人学做这个菜?”
李漠答应,用手背指骨蹭蹭她粉颊,扬眉道:“快吃。还是没以前圆润,病一场难回去了。”
碧好有了胃口,低眉就着酥鱼和小菜吃了一碗粥。
等李漠也吃好,付了银子,他们下楼返府,并肩慢悠悠地在街上走了一段以消食,马车就在他们身后跟着。
途遇一架平民马车在街上跑得飞快,险些就要撞到行人,快挨近他们时,随侍大喝一声将其拦住:“大胆!雍王世子在此,是哪个要抢道?”
听到声响,碧好好奇地回头看。见马车里出来个颤颤巍巍的老汉,随身还带着包袱。
他认得李漠,下了车便拱手拜道:“世子殿下,草民已向圣上禀明告老还乡,又闻乡中妻子得病,所以走得急迫,望世子行个方便。”
原来是宫里的一个老太医。李漠微颔首,放他去了。但碧好瞧着他这架势,怎么像有人追杀他似的。
她问李漠缘由。李漠道:“在宫里若诊错了病,怕落下把柄,自然急着跑路。”
碧好还是不懂,李漠牵她上了马车,在车里低声道:“皇上沉迷修道养生,请了我师父的两个高徒进宫为他炼丹。上回还给我了两颗丹药,我没吃,让人拿去验了,果真是有害的。可见,那两个炼丹道士,已经被人收买。”
碧好心下诧异,“我以为太子只心比天高,不甘被人看轻,没想到还敢害他父亲性命。”
“人心欲壑难填,他人看不清也无法阻止。皇上毕竟在壮年,若等顺位太子,还有几十年光景,且朝政内乱,终究要早些摆平才能攘外。多了是人等不及了。”李漠轻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碧好明白他说的人里,还有他的父亲。其实按这两世她对李漠的了解,也知他并非绝对的无情辣手之人。
这争权夺位,他的个人意愿甚至不大。只奈何,他的父亲是雍王。
她凑近他耳侧,像说悄悄话一样,“我总觉得不久后就有变故,你打算怎么做呀?”
方才吃饭时,她把太子妃宴请官员女眷的事说与他听了。
李漠只一句:“按兵不动。”
何为按兵不动?碧好歪着头,鸦睫飞扑几下,俏皮地看看他,半晌便从他眼神中领悟到了。
李漠扣住她的手,“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能跟我分担这些事,还能给我出主意,是不是要当我的贤内助?”
“那是因为我从前世来啊。”她笑容甜美,小手推开他的肩,话锋一转,“至于你的事嘛,我以后还是少管。免得说我干政,耽误了你的大业。”
“你要管,”李漠扣住她的手用了些力,“没有你,我怎么过?”
她傲慢地斜眼睨他,低头笑道:“大概是,冷面冷心地过。”
李漠冷嗤,顿了顿,搂着她笑作一团。
不出他们所料,过两日朝中便以南边倭寇作乱为名,遣了雍王及帐内府三万大军前去平乱。
这雍王一走,宫中果然有变,皇帝一夜之间罹患重症,卧床不起。
据雍王安插在宫里的眼线告知:太子伺候床前,有一夜拿来一份禅让圣旨,欲哄皇帝落款,交出虎符。
然病重的皇帝偏在那时恢复了神智,一脚将太子李渝踹落在地,口吐鲜血后,怒斥道:“不孝子!朕还没死!”
太子慌忙认罪,借口把罪名扣在左丞相头上,然皇帝病中,却没真正处置此人。
就在王府收到太子妃宫中请帖后的半个月,太子妃的生辰日到了。
这日,各大臣家女眷陆续进宫,只有两家人没来,一是刘家,二是文家。他们以不同缘由婉拒了赴宴。
因皇帝病中,太子妃生辰宴不宜太隆重,一切低调俭朴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