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却有命妇嘀咕,道是既皇上病中,为何不取消宴会?公公病了,做儿媳的还要过生辰呢?
恰逢被碧好听到,她脚步稍微一顿,小王妃回头看她一眼,示意让她跟上。
到了太子妃宫中,碧好挨着小王妃坐在最上首。小王妃跟太子妃两人正客客气气的叙着亲戚礼。
倏忽,太子妃叶氏捂住胸口,作呕吐状,一旁宫女连忙端来热茶。小王妃见状问:“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叶氏饮了茶,捏着手帕赧然地笑了笑道:“让皇婶见笑了,才怀胎一月,没有经验,总有许多不适。”
“哦?那可真是大喜啊,恭喜太子妃了。”小王妃扯开笑颜,站起身道。
其他女眷也齐齐起身贺喜,碧好随众做了个样子,与此同时想到一个脱身的妙计。
宴席设在春暖花开的露天园子里,女眷们有的赏花,有的逗鱼,有的挨在太子妃身边说话。
碧好没有乱走,寸步不离地跟着小王妃坐在太子妃下首,有宫女上前换了杯新茶,她一口饮尽,再坐片刻,便拧紧眉头,捂着腹部说难受。
小王妃回身冷冷地看她一眼,大抵是嫌她事多,在众人面前失仪。但碧好的腹痛却不像假的,眼见着疼得快要坐不住了,小王妃唤人道:“快去请太医!”
她一个病了的,自然不能留在怀有身孕又过生辰的太子妃宫中就诊,遂被几个宫女扶着,由小王妃带头,移去了空守的宫殿。
太医未到前,碧好又说自己带了药,就在马车上,叫人去取。
小王妃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眼中带了些狠意,冲她低声道:“你跟我坐一辆车来的,我哪有看到你放了什么东西在车上?你想捣什么鬼?”
碧好轻笑一下,“王妃还信不过我吗?”
“什么意思?”
“王妃一路过来,未发现宫中多了许多禁军?哪有做公公的病了,儿媳妇还做生辰的理儿?更何况是皇家。”碧好悄声道。
“是又如何?”小王妃皱眉。
“皇上病中,王爷不在,朝中重要官员的女眷都聚在宫里了,若有人借机造反,挟家眷以令诸侯,胜算岂不很大?当然这只是妾身的愚见。”
小王妃顿悟,面色变青,“你是说——”话落看见碧好有恃无恐的神情,又道:“那你想怎样?”
碧好道:“如若要挟持女眷,王妃和我都跑不了。当下须得派人去宫外接头,提醒王爷和世子。”
“胡言,王爷已经去了南边,只世子独身一人,没有王爷的手谕,带不动王府余下的七万兵马!”
碧好闻言,内心忽有些感慨:王爷还是你丈夫呢,你却这样不懂他。连她都知道,南下的分明是雍王替身,不是本人。
雍王与世子正在“按兵不动”。
“王妃稍安毋躁,只是猜测罢了。”碧好话落,把自己的一块手帕叠成方块,交由府里的管事丫鬟,让她带给宫门的马夫。马夫再回去交给世子。
小王妃冷哼一声表示不满,“你连我的马夫都……”
太医一到,碧好继续捧腹装难受,自述是可能吃错了东西,给开点药即刻服下吧。
太医连脉象都没摸到,就开了个止痛固脾的药方。
碧好又道:“你留在这,让小太监去太医院取药回来,你亲自在我面前煎药,别人我不放心。”
随后太子妃遣人来问候,见太医在炉前扇风煮药,小王妃在床头正安抚疼得死去活来的林夫人,从中竟找不出一丝破绽。
太子妃的人走后,宫殿外就来了两批共十几个侍卫在把守,显然是在以防他们出宫的。
小王妃有心里按捺不住,坐立难安,又对碧好道:“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已经被侍卫把守了。若要挟持我们当人质,如何脱身?还有太妃那边呢,她可是王爷的生母,不可弃她不顾。”
碧好低眉回想李漠之前对她说的话,半晌才回道:“太妃那儿倒可以宽心,她与太后住在一起,即便太子有什么歹意,也不至于带兵闯入亲祖母宫中。至于王妃和我,目前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坐看形势。”
小王妃脸上充满讶异,“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在她看来,眼前不过是个小丫头,只知道在房里缠着年轻的世子,再没别的好处。
然碧好只是轻摇摇头,没有答复,转过头又想事情去了。
晌午后,听闻外面有躁动声,小王妃遣人出去问了问,得知却是:皇上快不行了,所有太医都在往大明宫赶呢。
正留在这里熬药的太医抬袖抹了抹额上的汗,正为难着,一时不知该不该走。
碧好端过那碗已经凉好的药,却不着急喝,手过了一下就放到了身旁的案几,向太医问道:“皇上的病很严重吗?怎么才几天……”
太医惶恐不敢应,勉强开口道:“臣医术不精明,未能查清皇上病因。其余几位有资历的太医说,呃,是热毒攻心。”
小王妃看过来,“那平时皇上吃的药,也是那几位太医开的?”
“是,是。”
小王妃心下仿佛有了什么揣度,沉着脸便不说话了,唯有手上抓着帕子轻轻扣桌的动作显露了当下的不安。
“我出去看看。”半时辰后,小王妃欲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