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拉族,便是侵占了乌津寨部落,后被雍王剿了的外族。他们形迹古怪,专修一门摄魂邪术。
因此李漠和碧好曾双双失魂的怪事,总算得到了解疑。
幸替身法术尚浅,只是斗胆一试,未能真正得逞。他全数招供后,李漠本要杀他,碧好却道:
“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你杀了他,我心里怪怪的,一想他的死状,就会代入你。何况我有着身孕,你不要杀生。就给他找个远人的去处,不许他再冒充你,也不许他作恶。”
李漠与雍王商量一番,决定给这替身灌下哑药,刺瞎双目,在脸上刺字毁容,把他赶至一个寺院出家,再也不能修炼邪术。
最后一次见替身时,雍王不难把狼狈不堪的他,与自己光鲜正气的儿子做对比。
收回视线后,雍王发出一句疑问,如自言自语般喃喃:“为什么你和我儿子长得一样?”
替身只是失明和哑,听力尚存,闻之竟哈哈嘲讽大笑。
也不知他笑甚,但雍王确确被他的诡异模样吓一跳,连连斥道:“滚,滚滚,把他拉走!本王再不要见到他!”
眼前虽干净了,雍王心中却仍惴惴不安。他静下心来,慢慢回忆。
昔日发妻临盆,他亲自在产房外守候,婴儿啼哭之际,稳婆抱出来的只有一个,便是李漠。
对,只有一个。他除了眼前的,没有别的儿子了。
那人,只是长相巧合罢了。
未来两月间,朝堂又发生大的政变,雍亲王成为摄政王后,众大臣又联名上书请求立世子李漠为太子。
他们直接越过皇帝的另两个儿子,推选亲王儿子登太子之位,理由诸多。
譬如两王尚小,又是庶出,平庸无才学,而雍王世子乃先皇嫡孙,深得先皇宠爱,又任过大理寺卿,人品才行有目共睹,云云。
皇帝李枞久服丹药,受其毒性侵蚀厉害,每日都在服药治病,身体已是大不如前。加之失了声,无法与人正常交谈,精气神与心情日渐颓废。
又听心腹太监道:“若不立李漠为太子,怕是这皇位会被雍王直接掳去哟。”
李枞瞬时被点醒,他封了李漠当太子,他依然坐着九五之尊位,雍王也还会帮他治理朝政。如若不肯,雍王一把扯他下来,自己当了皇帝……
与大臣们僵持几日后,李枞终是同意了册立新太子。
不日昭告天下,二十四岁李漠入主东宫,册当朝太子,拟继承大统。
坊间一时呼声四起,算命的、占卦的纷纷论起李漠的帝王之兆,都说:“是他,没有错,他乃天命。”
文逸一日路过也听见了,过后摇头叹息道:“都说宫变难,都是宫门血流成河,外面的人踩着死人叠起来的尸体进去的。可是到了你这儿,如此轻易,看来,你真是天命。”
其实他心里还有句不当讲的话:你父或许没有天命,但你一定是。因此当你称帝时,你父或还是王。
李漠不过尔尔,只道:“今时不同往日,你身为四品少卿,说话也须当心些。”
文逸连忙作揖赔笑:“是是,太子殿下。”顽皮相却同从前一样。
太子李漠已妆新,头戴明黄丝绦嵌珠紫金冠,着宽袖蟒袍,腰间挂长穗宫绦,肩罩秋香色绣龙披风,立在人前已是气势逼人,无上尊贵。
每次出宫都跟随仪仗,掌事官、太监什么的一大队,就是进了王府,也让从来就伺候爷的下人们被其气势所震慑。
偏碧好不觉有什么新鲜,怀着身孕的她见了李漠,只顾坐着,反倒伸手问他要茶要水,要他伺候。
文逸倒是不止瞧过一回了,故此他认为太子嘛,哎,不过也就那样,进屋了还是得看媳妇脸色。
李漠才进东宫,很多事需要打理,后宫住处也没打点好,所以碧好仍住在王府,改日再迁。李漠隔两三日就出宫来王府一趟。
这日听见他和文逸说话,碧好缓缓走进门来,有些老气横秋,又像是好言相劝道:“你们可不要反目。你们从小一块长大,是命中注定的不能分开,要永远扶持对方。”
她的身孕近四个月了,孕相渐显,体貌丰美白嫩,穿上了比之前宽松的衣裳,小腹尖尖地凸起来。
李漠给她让座,在她跟前温声细语,仿佛早忘了文逸在旁。文逸清咳两声,叹息道:“唉,你怎么也说起命中注定来了。祖师也这么说的。他说如果李漠今后苛待于我,就让我去他灵前哭去,他自会响应,教训李漠一顿。”
这话说得连碧好都不信,她摇摇头,机灵道:“我给你出个主意儿,你先巴结我,到时候我帮你在他跟前说情,怎么样?”
文逸立时站起,手握扇子平平一拜,神情却极其敷衍,“好好,我巴结你,请姑奶奶多帮我说点好话。”
碧好轻声呸,三个人都笑了起来。未几,文逸笑道:“这样吧,我继续当你的打手如何?再碰到像郭锐、范元那样的人,你就交给我去办!”
话落大义凛然的拍拍胸膛,但冷不防的,接到了李漠的冷冽眼刀子突击。
李漠淡淡道:“别听他胡说,你只管保护好自己和孩儿,其余的事,不用操心。”
碧好斜眼看他一眼,不满嗔道:“那你就是不想让我管你的事嘛。”
“管管,这不是盼着你平安诞下孩儿?你看你……”新太子好声气地哄她一阵。
文逸只听一半便受不住了,连忙撒了腿告辞。这便更好,留下二人单独相处。
碧好扯着李漠的衣领子,将他往下拽,她仰起头,他俯身对上来,甜甜亲了几口。
李漠又坐下,一手圈着她孕身,一手缓缓摸她肚皮,柔怜之意尽现脸庞。
碧好靠在他颈窝,手心覆在他手背上摩挲着,问可不可以不进宫,让她一直住在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