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子终于不堪撞击被逼停时,一个同样穿黑市打手劲装的人从严重变形的车门里跌了出来。
他人已经昏迷,手上还紧攥着一个汝窑瓶。
包袱斋的汝窑瓶。
如果冷静下来想,谁都看得出这是一个局。
就算黑市的人吃里扒外,想偷换主顾的货跑路,也不可能直冲正门。
但当时已经全乱套了,喝骂声,议论声快要掀开房盖。
我脑仁猛地跳了几下。
余光中,主顾们踩过的地方泛起点点烟雾,色彩极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天台上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愣神。
除了早有准备的我之外,快则三秒,慢则五秒。
“成了!”我暗道。
没人注意到的太师椅背后,靠右的三根“长明灯”的烛火微微偏斜,似有微风拂过。
惊鸿一瞥间,一只小手已经摸上了货架顶端。
“褐色粉末的作用是短暂致幻?可这也太牛逼了吧……”我震惊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沈小鹿对用药剂量的拿捏精准到了令人发指。
少一分,起不到效果。
多一分,陈瘸子他们愣神的时间不会被下意识地认为是错觉。
这是艺,而且是绝艺。
“少把头,货架上的东西都在!”打手们擦着冷汗说。
陈瘸子也松了一口气,阴沉地吩咐道:“把车里的畜生绑了,待会儿老子亲自给他拔香头。”
怎么处理倒霉蛋是黑市自己的事。
主顾们的关注点只是货。
如今,包袱斋的汝窑瓶子再次出现,拿矿泉水瓶蒙事的嫌疑暂时洗清,但要说还指望着涨底价就是痴人说梦了。
等各家的鉴词和报价讲完,中年鉴师小心翼翼地把黑市鉴师们的意见汇总,当众宣读。
陈瘸子极度不爽。
显然,他心里内定的压轴宝应该是“一眼货”的二龙戏珠香炉,而不是一块每月固定时间“显灵”的兽皮。
好在许桥及时补位,以北出马的名义证实了五神图的奇异说法。
秋拍那天正好是农历二十七。
也就是说,五神图的真假,只有到秋拍现场去看。
陈瘸子沉吟,最终选择接下了被踢回来的皮球:“袁爷,如果五神图在秋拍时出了岔子,后果不用我多说。”
“这个自然!”袁爷如释重负地拍了胸脯。
夺标成与不成,在其他各方的眼里只是多赚少赚的差别,可对袁爷来讲,无异于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决定着邀月阁能否借秋拍重振声威,甚至与汇远斋平起平坐。
可惜的是,自打袁爷拍了胸脯,他就注定走上我想要他走的路。
一条越走越窄的路。
“恭喜邀月阁成功夺标!本次秋拍的压轴宝为五神图!”中年鉴师敲响金锣,寓意一锤定音。
我拱手跟陈瘸子告辞,装着有些失望地离开了盈玉酒庄。
他既然知道生玩正宝的事,就一定知道我也指着二龙戏珠香炉发财,表情上不带出来点就不对了。
与此同时。
昏暗的街道尽头,一辆老旧的冷藏车缓缓发动,直奔津市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