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到底伤在哪里了,又不弄你,别哭了,”他不由软了语气,宽大厚实的手在她背脊上下抚顺。
从未做过这种抚慰人的事儿,秦昭动作有些生硬,可渐渐就熟稔。
掌心滑到她细腻的后颈时,指腹揉按着。
怜香嗅着熟悉的清冽气息,忽而肩膀颤抖。
“怎么了,还在哭,爷不是说了……”话音没落,秦昭觉得胸口湿漉漉的,原是她泪水打湿了。
坚硬的心生出点裂痕,她一哭,他便觉得心跳不稳。
“那时候是不是很害怕?”
车厢壁灯昏暗,外间雨水劈啪砸在车顶。
怜香泛着水光的眸子盈盈的望着他,此刻,便是百炼钢也要化作绕指柔。
他心生怜惜,大手往前一推,将她抱在怀里。
怜香脸颊蹭他胸口,耳边除了雨声还有砰砰砰强劲有力的心跳,刻意压抑的惊惧似绷不住的弦。
锵的一声断了。
“奴婢那会儿就想,若是死在宫里,此生就再也见不到大公子和我弟弟了,怜香在这世上只有你们,”她泠泠哭的眼尾通红,纤软的身子不住往他怀里钻。
秦昭揽紧她,下颌抵着她丰美乌黑的发,薄唇蹭过那片顺滑,哑声道,“不会的。”
不会有下次!
两人交颈缠绵,原以为他会弄一番,没想到秦昭只是粗喘几声,按她在怀里,缓缓地平复了呼吸。
雨水不歇,如同要撕破远处黑暗的天际,从云霄倾泻下来。
而此时,倚梅宫内的梅贵妃摔碎一盏茶盅。
“曹容殊可真是好胆色,当着本宫的面把人给带走,”就是吃准了她不敢多说什么。
桂嬷嬷忐忑不安,“这事儿万一传动陛下耳朵里……”
“传过去又如何,本宫的侄女才是秦家的当家主母,她个贱婢敢登堂入室,这便是看月娇性子好欺负,”梅贵妃经上次殿内承欢,得皇帝宠爱,气焰便有些嚣张。
甚至觉得皇后之位早晚会是她囊中物。
梅贵妃正要梳洗入榻,忽而想起一事,若太子妃故意来劫人,是不是说明,如今的国公府是站在太子殿下那方?
她不禁后背生出冷汗。
却说这日之后,沈家和整个国公府都未曾有人找过怜香麻烦。
她在东跨院养伤时,少不得与秦昭几番亲昵。
每每将要入港,他总会停下,逼她道出心迹。
她对大公子的感情,起初只是为了银钱,后来是想要寻求庇护,再至眼下就是为了长生。
她睁着眼撒谎。
他便冷冷盯着她,随后便起身离开,好些日子都未曾踏进她的门。
即便白日见着,大公子也神色淡淡。
可一应吃食和药物如之前一般,从不苛待,外人看,她是备受宠爱。
月底,怜香收拾不少新做的糕点,出门去云川书院。
严峰派了侍卫跟随,她不好拒绝,可刚入了街巷没多久,远处便飞过乌泱泱的生物。
哗啦啦的动静里夹杂着黑色的羽毛落在地面。
街上百姓无不惊异,纷纷抬头去看,见是成群结队的乌鸦飞过,皆惶恐不安。
早些年,地龙翻身时,便有过此种天象。
只是那时节地上窜过不少耗子,猪狗家禽俱狂躁。
乌鸦飞过,如浓云罩顶。
热闹的街道很快出现踩踏。
人挤人,互相推搡,怜香便被推到角落。
她往后跌倒,落入个温厚的怀里,抬头便看到温润含情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