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很快开始展开布局,一旁的线香才燃了一小段,棋局四处角落皆已被布满。
沈娇看得懂棋局,见温庭郁落子利落,似乎完全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但却能将梁衍的刚劲杀气化解得彻彻底底。
这便犹如一串威武的拳法,均被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不由得抬眼去看梁衍的表情。
若换做是上一世,梁衍早就额汗岑岑,方寸大乱了。
但这一次,虽然明显感觉他进攻受阻,锐气大挫。
但至少看表面,不见他慌乱半分,反而是越发沉着应对,努力想出破解之法的模样。
若不是上一世的那般遭遇,梁衍如今的模样,应该也比较符合她内心对他的期许。
只是一个人若是心性坏了,外表越不露破绽,便越具危险性。
终究是她自己看错了人。
温庭郁在连化了梁衍的三次进攻之后,终于也被梁衍反击一回,一连绞杀了八子。
沈娇低头替梁衍收缴白子,便听他明显得意的口吻笑道:“想不到温卿棋艺如此了得,不知师从哪位名家?”
温庭郁谦笑着道:“皇上过誉了,妄微臣还一直自诩熟稔此道,没想到今日一观皇上的棋艺,真是登峰造极,实在叫微臣甘拜下风。
至于微臣师父的名讳,还是不提也罢,省得他老人家从棺材地里气得坐起来,再大骂微臣是个榆木脑袋。”
这话说得俏皮,梁衍很明显的被取悦了,就连沈娇也忍不住咧嘴笑了。
她是笑温庭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拍马屁,能配合精湛的藏拙棋艺,拍得这般行云流水,不露痕迹。
梁衍无意中瞥了眼沈娇,便被她这明媚动人的微笑,给摄住了。
宫中女子以姿态娴雅温顺为要紧,即便是如邵阮阮那样的妖妃,至少面上也要刻意朝这一方向靠拢,才不会时常被人拿出来诟病。
而沈娇很明显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与那些女子都不同。
她是鲜活,俊逸的。
与她相较,贤妃的英姿飒爽,更像是刻意做出来的花拳绣腿。
而她,才像是真正能驰骋疆场,杀马饮血的赫赫女将。
如果姑姑还在……
“皇上,皇上?”
梁衍猛的收回神,几乎是下意识的“哦?”了一声。
“温卿何事?”
温庭郁看了眼沈娇,再看眼梁衍,依旧面不改色的笑道:“该皇上落子了。”
梁衍整理好表情,微微点头道:“方才一时走神,失礼于温卿了。”
温庭郁颔首示意,摊掌恭请梁衍落子。
梁衍随口道:“方才说到温卿师从哪位名家,即便尊师已经作古,想必生前已是当世的成名之人。
未知他可有后人在世?若是温卿不介意,得空可相邀来宫中与朕一同博弈棋局。
你我届时再一同相互切磋,岂不是妙极?”
温庭郁执棋的手指一顿,依旧含笑看着梁衍。
“多谢皇上厚爱,师父他是英年早逝。
生前虽有迎娶到心悦之人,但身后并未留下一儿半女。
只怕要令皇上失望了。”
梁衍果然做出微微痛心的模样,叹道:“如此?那的确是可惜了。只是不知他名讳如何称呼?”
温庭郁见梁衍反复追问纠缠,虽不知他究竟用意如何,却也不打算继续被动下去。
他抬头看着梁衍一双极具帝王英气的眉眼,含笑着道:“此人皇上应该也是识得的。
他便是先镇国公主驸马,薛怀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