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禾被迫沉溺进他的怀中,却不忘提醒他。
“可陛下的这个孩子,险些又没有保住。”
听闻是伊贵人送来的甜雪蛤燕窝汤,实名投毒后。
澹无辞直接下令,将其乱棍打死,还要让满宫嫔妃去看着行刑。
她微微怔忡,正欲说些什么,澹无辞却抵住她的唇瓣,温声道:
“朕不管这些人什么心思,就是要让她们知道,在朕心里独独你是第一位的,敢陷害朕心尖上的女子,唯有一死。”
他道她是心尖上唯一的女子。
顾清禾的眸底闪过一丝嘲讽。
若是在四年前,她该有多么高兴,可那时的世子哥哥,却从未对她说过这些话。
甚至那些在她身上加诸过的苦痛折磨,他似乎都已忘记。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深夜,在亲自喂她喝下羹汤和安胎药后,见她睡熟,澹无辞俯首在她眉间落下轻轻一吻,方起身离去。
在他离开昭华殿之后,顾清禾豁然睁开双眸,发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或许,这便是身为女子最大的不豫,那便是舐犊之情太甚。
此番种种经过,她再也无法下狠手扼杀这个孩子了。
深夜,菰江翻窗进来,跪伏在她的床头。
“公主。”
顾清禾望着裂纹窗棂渗进来的粼粼月光,并没有看向他,静静地问:
“菰江,你精通医术,你说,若本宫打算要生下这个孩子,会如何?”
菰江在给她把脉后,告诉她,以公主目前的身体状态,如果坚持生下孩子,她很可能会撑不到胎儿足月就会死,一尸两命。
本就时日无多,那些银针在她体内更像是确定了时限的毒药。
一滴清泪自眼旁划落,她笑得凄凉,又无可奈何。
再次打掉吗,澹无辞已经回来,到处都是眼线,势必会被他发现;
不打掉,纵使侥幸生下来,这孩子未来也只有死路一条。
“那就,能保他多久是多久罢。也算本宫在这仅剩的寿限里,唯一的治愈了。你觉得呢?”
菰江跪在黑夜里,沉默了许久,时间像沙漏游尺里的流沙洒落,终是沉吟说:
“末将只知遵从公主。无权过问公主的决定。”
窗外下起了绵绵春雨,顾清禾信手拂开门帘,极目远眺。
漫天细雨似获得了宽宥,纷纷扬扬倾落而下,有些吹进殿中门帘,有些回转到她的脸庞,化作水珠滑落,似她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