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吃药丸,看到的场景跟着了沈小鹿道的人是一样的。
破旧的街道已经变成气派的梨园。
戏台上的角儿们唱念做打,形象自然鲜活,或高亢或低回的唱腔中,雅座上的宾客不停地叫着好。
沈小鹿化身成了跑堂小姑娘,不时给宾客们续上香茶。
感觉到我看她,沈小鹿还回头冲我邀功般地笑了笑。
手艺施展到眼下的程度,已经没有穿帮的可能。
看了红手绢一出偶戏的这伙人,起码要泄三成阳气,补回来少说也得半个月。
从起初的痴迷到亢奋,再到力竭软倒,总共十分钟不到。
戏腔还在继续。
被打落了头冠的吕布已经被押到曹操跟刘备面前,偶戏到了高潮。
坂本沙耶已经成了场内唯一没有晕倒的人:“顾桑,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猜。”我撂下两个字,领唐龙他们消失在通往二楼的转弯处。
“八嘎!”坂本沙耶完全卸下了甜美的外衣,怨毒地丢掉灰布伞,手指飞速结印点在机关匣上。
“挺高明的阴阳术,只是选错了人。”我瞄了重新站回戏台的沈小鹿一眼,暗赞红手绢藏匿手段的高明。
从始至终,坂本沙耶都以为偶戏的操控者是我,机关匣里,随结印爆发的恶意锁定的目标也是我。
直到被符阵放倒的那刻,她也没明白跟头是怎么栽的。
也不怪她想不通。
我摆的是个无眼之阵,防的是万一打不过,就拿沈小鹿的鬼手骰子当阵眼,启阵跑路。
坂本沙耶自己乐意拿阴阳术催动河童目当阵眼,我管不着。
与此同时,扎成刀斧手模样的戏偶抡起纸刀,演吕布的戏偶脖子上的两层纸皮被斩破,足球大的脑袋当啷在身子上,颇有些凄凉味道。
随纸刀落下的还有我心里的刀,斩破的也是两层皮。
第一层是东野商会。
沈小鹿观察过坂本沙耶的言谈举止,已经能够针对她做些手脚。
这也是她对调包五神图这事提出的唯一要求。
第二层是邀月阁。
我对坂本沙耶出手瞒不住袁爷的耳目,今晚过后,他会想尽办法坐实五神图的寄售权。
等赝品五神图亮相秋拍,被抽肿脸的黑市把头妥妥地把气撒在他头上。
“小鹿,给卖海鲜的几条虫子解开幻术。剩下的事,交给唐龙。”我淡淡道。
“得嘞。”沈小鹿和唐龙同时应声。
来砸场子的地头蛇里有三个领头的,一胖两瘦。
沈小鹿轻启红唇,把淡紫色的粉末依次吹在了他们脸上。
率先醒过来的胖子发疯般地叫嚣着,可从他左顾右盼的神色看,气势弱到了家,几个照面就被五大三粗的唐龙踹了个跟头。
两个瘦子加入战团的时候,二军的夏利已经打着了火。
张雅的手心里全是冷汗:“顾子,我哥能行吗?”
我平静道:“想立威,就别怕见红,这是他必须经历的,江湖上这些人物字号,哪个不是打出来的。有小莽村的弟兄接应,出不了事。”
慢悠悠拐出几条街,赶来善后的警车与我们擦肩而过。
好巧不巧的,小津桥跟快捷酒店那边归一个派出所管,也不知道民警见着刚放出来的袁七会不会头大。
“住旅店吧,门市那边今晚是回不去了。”我安排道。
沈小鹿突然打了个喷嚏:“哥,这物件儿你自己收着呗,贴身放着太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