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冠以神佛名号受人跪拜。
他缓慢收回目光,神情淹没在阴影下,是自始至终惯有的淡然和平静。
殿下的一切浮躁都与他无关,他跪坐在蒲团上,听着僧人阵阵梵音,闭上了双眼。
站在台下,时幼礼只觉得荒谬可笑。
所谓的请愿祈福,普度众生,原来也不过是掩饰满身欲望的一种漂亮说辞。
她觉得讥讽,抬头看着大殿前供奉的盘香炉鼎,一时之间不想进去了。
她转身想离开,可身后密密麻麻早排满了人,根本没给她退路。
于是她只好跟随人群,晃晃悠悠走到殿内,再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供香祈祷,弯腰跪拜。
可经过谢时韫时,她特地直起了腰,抬起了下巴。
她永远不会对他低头。
……
等从普渡庙里出来,不但没觉得晦气有所减轻,反而觉得烦躁加重了。
她快步走到普渡庙一侧,想在那里稍微躲避一下人群,结果一个转身遇到不想碰见的熟人之一。
“妹宝拜佛不虔诚,进去出来不到十分钟。”沈佑安叼着烟,烟已经抽到屁股,就剩下零星火光。
见她皱眉,立刻摁灭丢进垃圾桶,抬手扇一扇身前烟灰,“求佛不如求己,求己不如求我。劝你许愿对着我许,保准立刻全部实现。”
他今天穿一件花色衬衫,衣袖卷起露出小臂,一副刚从风月之地出来的花花公子模样。
时幼礼扯唇,皮笑肉不笑,“对假神佛许愿,能灵验才见鬼。”
沈佑安仰脸笑笑,倒是不在意,“看来这次妹宝不是在骂我,我只是个普通人,里面那个才是‘假’神佛。”
时幼礼惊讶,“你也知道?”
谢时韫被善谷法师选中,做继承弟子的事。
“都说让你投靠我,我消息来得更灵通。”沈佑安点了点脑袋,“有事问我,知无不答。”
“无事献殷勤。”时幼礼神情微微收敛,眉心轻轻皱起,视线转向普渡庙上方飘起的香火白烟,陷入思索。
“在想他会不会真做和尚?放心,他不会。”沈佑安双臂抱胸,吊儿郎当口吻,“他刚谈书香世家女朋友,又坐拥亿万金钱资产,新项目也顺利收入囊中,他才舍不去这俗世之物。”
“那善谷法师说要让他继承……”
“那只是个说辞。”沈佑安轻笑一声,“就像我让你有幸做我沈佑安的女朋友,你不是也要拒绝我。”
时幼礼眨了下眼。
选中是一回事,他答不答应又是另一回事。
但声势已经造起来,整个滨城都知道谢时韫是善谷法师亲自选中的弟子,说明灵性与慧根都已经达到法师认可。
这样一个人,即便没有真正出家做僧,其存在也足够让人心生敬畏。
想通这些,时幼礼只觉得后背阴凉,由内而外感到恐惧。
对未知困难的恐惧。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撼动谢时韫,好似撼动一座大山艰难。
目睹她脸色变来变去,沈佑安扬了扬唇角,“别这么灰心丧气,这不是还有我么,搞得赢的。”
“就你?”
时幼礼挑眉,瞧他一天到晚不着调的模样,她就觉得他和谢时韫完全没有可比性,“你每天就知道泡吧、把妹、飙车,哪天暗中被他算计……”
话没说完,忽然黑暗里冲出一人,猛地扑向时幼礼。
动作快到连沈佑安都顾不上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