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阙朝是我另一个身份,上船时候用的,方便工作。”
“哦。”
阙东朝心口发紧,他判断不出顾展下一步要做什么,即使与顾展相处了两辈子,今天之前,顾展在自己身边,从来没有经历过半点风浪。
他甚至可以说是害怕,害怕失去顾展,害怕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顾展最终还是要站到阙嘉航身边。
阙东朝站在顾展身边沉默着,望着顾展俯身里里外外抚摸着霸王。
霸王没太多精神,伸着舌头舔舔顾展的手。
“阙东朝,走,我们带霸王去医院,他被踢了一脚。”
顾展没有看阙东朝,直起身又开始环顾四周,开始漫无目的在各个房间进进出出。
他穿行在白色的泡沫纸中,像是浪花里单影只行的小舢板,晃着晃着,顾展举起装床架的大纸皮,开始撕起来。
“我担心霸王骨折,不敢乱动。撕块大纸皮,给它做担架。”
顾展把纸皮往脚下一踩,避开阙东朝要帮忙的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半人高的纸板撕成两半。
“我没那么差劲,我可以的。”顾展嘟囔着,将霸王轻轻挪到纸皮上,垫着纸皮,将霸王托到胸前。
“我来吧。”阙东朝向顾展伸手,霸王挺重,有二十多斤。
“我自己来,你去开门,喊车。”顾展身子一侧,再次避开阙东朝。
海边夜里车少,来的几个司机,还都不愿意让狗上车。
顾展端着霸王,站在马路边皱眉:“阙东朝?你的车呢?”
“马上。”阙东朝出门的同时,已经让自己的司机往顾展家赶。
黑色宾利,很快就到达小区门口,司机是个俄罗斯大汉,个高得脑门的金发都快挨着车顶。
“你是俄罗斯人,还是菲律宾人?”顾展端着霸王坐后座,看着北极熊一般的司机,问阙东朝。
“中国人,只是我妈妈把我生在俄罗斯,我十三岁回的大陆。”阙东朝解释。
“哦。”
顾展又沉默。
“怎么不叫阙嘉朝?”
过了会儿,顾展又问。
“我早上出生,产房窗户朝东。”
“哦。”
“顾展,没有把全部情况和你说,是我的问题。”阙东朝见顾展还是愿意和自己说话,见缝插针地解释着。
“挺潦草。”顾展回答。
“我是认真的,我——”阙东朝看了眼司机,没有再往下。
“我说的是你的名字,潦草。”
顾展转侧过脸,看向窗外,后脑勺对着阙东朝。
“有点。”阙东朝顺着顾展的意思回答。
顾展再度陷入沉默,车内除了霸王偶尔的呜咽声,安静得空气都凝固。
霸王被捆着手脚,送进X光机。
顾展和阙东朝站在观察窗前,看着医生操作。
阙东朝借着玻璃的反光,悄悄观察着顾展。
二十岁出头的顾展,冷静得与年龄不符,与混酒吧时快活伶俐,一点就炸的样子,判若两人。
阙东朝本以为会有接二连三的质问与责骂,却一样都没发生。
医生看过X光片,霸王胸骨头裂了三根,
“贱人。”顾展骂道,开始气得直发抖。
阙东朝抬手勾过顾展的肩,将人向自己拖近,顾展站在原地颤抖着,没有挪动。
阙东朝往前半步,将肩膀与顾展相贴,玉人儿颤个不停,没有离开,也没有靠上身。
“顾先生,不用太担心,比格犬自我恢复能力很强,很快就能好。”
“可是他没什么精神,会不会内脏有受伤。”阙东朝问医生,他不放心。
“一肚子狗粮,晚上家里没人吧?他估计把整袋狗粮都吃了,回家检查下?”医生检查得仔细,回答得斩钉截铁。
医生笑得眼都弯了,左右滑动探头,指着屏幕,让顾展看:“你看这胃撑得,你今天端他过来,没觉得比平时重很多吗?”
“他是撑得连ER的力气都没有了,比格狗就是贪吃,没有上限的。” 医生打趣道,头一抬,看到白皙狗主人,漂亮的脸蛋面无波澜,麻木地看着自己,又看看屏幕,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医生又看向少年身后的人,高个英挺,面色晦暗,也没有要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