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号码只有面试公司的人事知道。
迟意没多想,接下电话贴在耳边,冷风吹在手背上,刺得生疼。
“你好,哪位?”
风声很大,巷子里一些没被轻扫干净的垃圾被风吹起,昨天的小狗正窝在角落睡觉,走过这一片,话筒里仍然没有声音。
“……你好?”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对面不是人事。
想要挂断电话已经太迟,韩曜开了口,声带仿佛受损,沙哑又含糊,再没有从前的爽朗清澈,“是我,韩曜。”
“……你打错了。”
“是我妈妈逼你走的,对吗?”
迟意知道,不管自己有什么理由,但拿了韩英的钱一走了之就是对不起韩曜的行为,他对她真心实意,换来的只有欺骗和算计。
她这种行为,和黎修文并没区别。
站在原地。
迟意像是利刃悬颈的犯人,接受着韩曜一句句的审判,“有什么问题和困难我们不能一起面对?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就走,我知道你根本没有那么在意我,但为什么要这么作践人?”
“我不是……”
迟意是没有任何辩驳的资格的,艰涩挤出几个字,韩曜便再度开口,这次声腔中藏了难忍的破碎哭腔,“回来好吗?”
“……或者我去找你?”
这是韩曜将尊严踩碎后的乞求了,“就算你不爱我,不喜欢我,只把我当个弟弟或者想要作践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你要钱我就给你,我都听你的……”
别这样,别这样……
夜间温度太低,迟意心口冷热交替,浑身像是凝结了又被炙烤,大脑一片空白,只循环着“别这样”三个字。
她不值得。
心软那么片刻。
但顷刻间,韩英的面容又闪现在面前,“迟小姐,我希望你可以遵守承诺,你也不是十几岁爱情至上的小姑娘了,孰轻孰重,我希望你分得清。”
“如果有一天韩曜又找到你,我希望你用最恶毒的语言骂他,让他死心。”
抬起头望着幽蓝的天空,月亮残影已经冒了出来,寒意四起,无孔不入,站在巷子里,周遭墙壁脱落,身旁有骑电瓶车来打工的夫妻经过,身后是水果店特价的吆喝声。
这才是她的生活。
韩英说得对,她和韩曜本就是天壤之别,爱不爱的又能延续多久?
想完这些。
迟意狠心下来,一字一顿,化作利刃,让韩曜遍体鳞伤,“我实话告诉你,我去医院照顾你,是因为你母亲每天都给我钱。”
话筒里很安静,迟意轻轻闭上眸,不敢细想韩曜在那边的表情。
“之前在盛景,我是故意接近你,在你面前卖惨让你知道我的家境,连你被那些讨债的人打都是我一手安排的,我做这些都是因为你有钱,我想要和有钱人在一起,过吃喝不愁的日子。”
“……知道你不是傅家人后我是不想再搭理你的,是你母亲到我面前求我。”
“这次我离开又敲诈了她一大笔钱。”
指尖陷进了掌心,扎着肉,很痛,她对韩曜感情没那么深的,但还是忍不住心痛,可话都说到了这,总要做个了断,“所以别再像条狗一样到我面前摇尾乞怜了好吗?很烦。”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
迟意果断摁下挂断键,一口气上不来堵在身体里,还没等平缓下来,身后忽然传来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