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大同终于切入正题,神色一正,说道:“张书记,葛秘书也不是外人。郝书记派我们俩来赴您的饭局,她的意思想必您心里也清楚,就是不想把昨天晚上的事情闹大。
你自己也明白,昨晚的事性质有多恶劣。洪水滔天,大雨倾盆,而你却在自己办公室做出那种极不雅观的行为,别说是有伤风化,这简直严重损害了一位镇委书记的声誉。要是郝书记真要深究,后果如何,您心里应该有数。”
富大同毫不避讳,直接端出了张铁江昨晚的丑事。
张铁江也顾不上葛红这个漂亮女子在场,头点得如捣蒜一般,急切说道:“富主任,富主任呐,您一定要高抬贵手,务必在郝书记那里多为我美言几句,不不不,多帮我求情认罪啊。我下半辈子在官场还能不能混下去,可就全指望您了!”
富大同淡淡一笑,说:“你明白就好,你明白就好。咱们之前虽说没有过密切往来,但郝书记也跟我交代了,她也不想为难你。她派我来,就是要让你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这事对你的影响有多大。”
张铁江连连称是:“知道,知道,我真的知道。”
这时,王小梅端着酒杯,走到富大同面前,柔声说道:“富主任,小女子敬您一杯酒,我连喝三杯,向您表示深深的愧疚。”说着,王小梅突然单膝跪地,姿态十分诚恳。
富大同见状,连忙伸手把王小梅拉了起来,说道:“王主任,这是何必呢?我既然和葛秘书来了,就是想让你们别有太大压力。”
王小梅连喝了三杯,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她的脸颊迅速泛起红晕。
富大同也跟着喝了一杯,放下酒杯后,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张书记,王主任,郝书记刚到绥阳县担任县委书记,大家也都清楚,郝书记年轻,此前没有担任地方政府一把手的经验,咱们可得多给郝书记捧场啊。”
张铁江忙不迭地点头,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富主任,您尽管放心!以后只要是郝书记吩咐的,我保证赴汤蹈火,绝不含糊,鞍前马后,牵马坠蹬,我都乐意!”
富大同摆了摆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话锋一转:“既然这样,那我就问你一件事。”
张铁江立刻坐直身子,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富主任请说,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毫不隐瞒!”
富大同目光紧紧盯着张铁江,神色冷峻地问道:“张书记,你身为县委常委,想必清楚,县委常委里不少人都入股了新发房地产公司。
在这件事的具体运作中,郑县长难道就没拉拢你进他这个小圈子?你可得跟我说实话。”
张铁江瞬间涨红了脸,脸上浮现出十分愤怒的神情,言辞急切地说道:“富主任,这件事我确实多少有所耳闻,可我发誓,绝对没进郑县长那个小圈子。
实不相瞒,县委常委里有相当一部分握有实权的人,确实在暗地里开公司、搞经营,干着见不得光的勾当。但具体细节,我还真不太清楚,郑来全也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事儿。
唉,别看我顶着个县委常委的头衔,实际上就是个乡镇的镇委书记,根本入不了人家县长的眼。
别看郑来全只是个县长,人家可是手眼通天。且不说锦江市的副市长贾兴旺跟他关系密切,省里都有他的人脉。不然他哪来的胆子这么大张旗鼓?
他们那个房地产公司的股东,个个都是精挑细选、手握重权的人物,在常委会里占了大多数。而且,他们还向省市的不少领导输送股份。我呢,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
富大同紧紧盯着张铁江,不紧不慢地说:“这个我倒也相信,确实还有几个县委常委没被郑县长瞧上。不过,我问你一件事,你必须如实回答。
半年多前,你们铁岭镇向县里支出一笔资金,大概有个千八百万吧,我就想知道,这笔钱到底进了哪个账户?这也恰恰说明,你跟郑来全还是有暗中往来、相互勾结的。”
张铁江听到这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大惊失色,额头上满是汗珠,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富主任,这笔钱是县里要拿出去修滨河大道的呀,整整1000万呢,铁岭镇几乎把家底都掏空交出去了。可我们不交不行啊,郑县长、常县长、杨书记,还有苗部长、邱书记,他们轮番到我们乡镇来威逼利诱,甚至还威胁说要查我们镇10年以内的账目。
实在没办法,我才把这笔钱交了出去。但这笔钱自始至终都没拿到县财政开具的正规收据,只知道进账了,可进的什么账,我真的一无所知啊。
这笔钱根本没用来修公路,他们也没给个说法,我哪敢去问呐。唉,这本来就是一笔见不得光的暗中交易,您居然都知道了,这么说,吴书记也清楚这事?”
富大同微微颔首,面色严肃地说道:“吴书记已经不是县委书记了,但这并不意味着过去的账目就一笔勾销了。这件事也就我知道。郝书记刚到绥阳县工作,精力还没放在这上面,不过随着工作逐步推进,这些事情迟早会水落石出的。我问你,这笔钱有没有可能被郑来全他们用到他们房地产公司的项目上呢?”
张铁江满脸愤然,却又透着深深的无奈,双手一摊道:“这可难说,真的很难说呀!天知道他们怎么捣鼓这些钱。”
富大同紧追不放:“既然郑县长在你们铁岭镇搜刮民脂民膏挪作他用,那在其他乡镇呢,有没有类似情况?你私下里有没有听其他乡镇的书记、镇长抱怨过?”
张铁江微微皱眉,回忆片刻后说道:“长流水镇的镇委书记老范倒是跟我提过一嘴,他对郑县长他们总到镇里要钱这事,也是一肚子火。不过就说过那么一回,后来我再问,他就啥都不肯说了。”
富大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你们铁岭镇和长流水镇都是咱们县的经济大镇,上缴税收最多,镇里资金也相对充裕,郑县长盯上你们,也在意料之中。
他这是把乡镇当成提款机,这同时也说明,新发房地产公司在省城那个棚户区改造工程资金缺口巨大,让郑来全四处化缘筹款,而上面那些人也可能只拿到一些干股,用手中的权力为他提供方便。
这也是郑来全也包括贾兴旺非要建这个工业园区,套取巨额资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