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栋冷笑:“留多少,拿多少?”
凌昆无精打采道:“马书记说,最多留5000万,剩下的都要交给县财政。还说咱们乡一级,没有财政支配权。要上缴给县里进行统一调度,集中力量干大事。”
赵国栋冷笑连连。
他之所以带着派出所和吊车,跟着经侦大队,直接去阳曲县把罗南天隐匿的黄金拉回来,还不是见惯了这些官贪婪的嘴脸?
江凡县这么穷,马一帆看到赵国栋找回的两个多亿资金,岂能不动歪心?
什么集中力量干大事?
只怕是迎来送往、干茅台、中华烟的大事吧?
赵国栋很干脆:“马书记搞错了对象。这笔资金,是罗南天卷走杨青煤矿的钱。它属于杨青煤矿的,有主之物,不是咱们乡里的钱。”
“话是这么说。”
凌昆摇头:“罗南天一死,杨青煤矿没有了实控人,还有大笔欠款,濒临破产。政府接管走个拍卖程序,变更所有权,很简单的事。这个理由怕是堵不住马书记。”
赵国栋皱眉:“这是咱找回的煤矿资金,本应该用在煤矿上,变成源源不断生金蛋的母鸡。乡里自己的钱,用在自己身上才是正理啊。县里看到有钱就眼红,伸手要算什么道理?”
“如果综采升级完成,产值一年超10亿,那是什么日子?咱神农乡从最穷的,一跃能比肩最富的镇。”
“县里抽走咱们的钱,是杀贫济富!”
凌昆苦笑:“你说的都对,道理我都懂。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县里是咱的上级,如果县里不同意这事,执意要钱,恐怕我这个代理一把手,扛不住压力,只能给钱。”
凌昆苦口婆心:“国栋,我知道你非池中之物。我们都有共同的目标——把神农乡建设好。但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我肯定还会努力,但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实在不行,只能有多大力量办多大事。”
赵国栋深深皱眉,感到浑身无力。
穷困地区发展起来最大阻碍,不是山高水深、也不是没有资源。
而是主政领导,或者说一方官僚体系的理念。
某地振兴喊了那么多年,为什么投资不过山海关?
中央调来那么多发达地区优秀干部,甚至整班子空降,为何还难改面貌?
整个体系四面八方的阻力,如同无形的大网,掣肘着想干事、能干事、能干成事人的手脚,让他有力无处使,只能泯然众人、和光同尘。
凌昆算是有能力、有闯劲、有想法、又有魄力的经济干部。但面对县委书记的压力,他都打算认怂了。
但赵国栋可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他冒着风险,辛辛苦苦从罗南天祖坟里挖出的巨额资金,可不是为给马一帆、范成林之流添茅台、华子的、搞政绩工程。
他要干事创业,带领神农乡脱贫致富,做出一番成绩!
“要想办法。”
赵国栋盘算着,脑子动的飞快。
“马书记,赵国栋欺人太甚!”
范成林跑到马一帆办公室诉苦,给赵国栋告状。
煮熟的鸭子飞了,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赵国栋,又干什么了?”
马一帆心情不错,让昔日秘书坐下说。
范成林吐沫星子乱飞:“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从东部拉来国内顶尖的罐头厂商,要结合我阳泉闻名全国的苹果、桃子水果产地优势,发展食品深加工,建造一个中部地区领先、产值5个亿的大食品基地。”
“思路,很好!”
马一帆颇为欣赏,眼眸放光:“关赵国栋什么事?”
“赵国栋,他不做人啊。”
范成林怒道:“他去阳泉乡,挖坟掘墓,把罗家祖坟刨了,从我眼皮底下挖走两个多亿。这就不说了。好歹他拉着市局经侦大队。但他还顺手挥去锄头,挖了我的墙角,把我辛苦谈好客商贷款,给搅黄了!”
“哦?”
马一帆满脸不悦:“姓赵的,胆子也太大了!都是兄弟乡镇,本该相互协作,他却相互拆台挖墙脚。太不像话!”
范成林看告状成功,暗暗得意:“书记,我们县里搞一个大项目,很不容易。你得支持我啊?现在四大行被赵国栋解决了贷款难题,今年贷款额度都预定给赵国栋的煤矿升级项目了。我找不到贷款啊。”
朝中有人好做官。
赵国栋你有再大本事,入不了书记法眼,又能如何?
马一帆冷笑道:“放心。我已经听说了,姓赵的搞什么煤矿综采升级项目?竟然要花3。5个亿?简直异想天开、乱弹琴!”
范成林第一次听说赵国栋要搞煤矿综采,吃惊之余暗暗道:“姓赵的竟然这么大手笔?我投资1个亿,他就要投资3。5个亿?”
“多亏书记反对,不然真的让他搞成了,他政绩不就超过我了吗?”
他眼中一转、添油加醋道:“是啊。书记,现在很多干部都贪大求全、热衷上马大工程、求短时间出政绩。这背后,不是发展观扭曲,就是有什么更深的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