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怎么啦!
赵丽天和衣躺在床上,肚子饿,不想吃,人极困,不想睡。聂阿姨小心翼翼地给她端来饭菜,她碰也不碰。
聂阿姨这晚不似从前,端来饭菜就出去了,而是默默伫立了一会儿,说:“丽天,有个情况,也许,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赵丽天动了一下身子。
聂阿姨讲了一个故事。
我是浙江丽水人,我们那边的村子,早些年,就悄悄开始做工业,有的,是我们自己做,有的,是外人来租我们的房子和地做,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我丈夫的,他做工厂,赚了些钱。结婚不久,就认识了你爸。
你爸那时候经常到我们那一带采购东西,一村一村地跑,每次过去,我丈夫都会把他请到家来喝酒。我也是那时候认识你爸的。他对我们客客气气的,一点没有架子。那时,他每买走一批货,我们家就有一笔收入。
但,好景不长,我丈夫得病了。一查,是肝癌,治病,很快就把家里掏空了,家里都揭不开锅。你爸就掏钱。
但,我公公和婆老太,也很快得病了,也都是得的癌,家里根本没钱治了。又是你爸爸,掏钱给我公公和婆婆治病。但这些钱,全打了水漂。公公婆婆都被癌拿去了。
村里得癌的人也越多。后来,我们村子成了有名的癌症村。来专家检查说,我们村的地下水,全是脏的,全是被那些小工厂排放的污水弄脏的,不能喝也不能用。
就这样,你爸爸把我接出来,说我待下去,也会得癌的,本来,是安排我去他厂里上班的,后来,我来一看,你们家需要一个人照料,就和你爸说,要不我就帮你做家务吧。你爸就答应了,每月给我的钱,比在工厂还多。
丽天,你爸是我的恩人。
但,又不只是恩人。是什么,我说不好,反正,我觉得,他是了不起的男人,他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
这些天,他经常喝醉了回来,我照料他上床时,他就叫你翀阿姨的名字,抱住我,把我当翀阿姨。我就随他。这样他心里好受些,也能睡个安稳觉。
丽天,你千万不要你爸爸因为酒后跟我那个了,就对你爸有想法。你爸不是一般的男人。你爸爸像皇帝。皇帝就应该有皇后和妃子。皇后有皇后的事,妃子有妃子的事,不要争来争去。我愿意照料你爸一辈子,什么名分都不要。
赵丽天被聂阿姨的“奇谈怪论”弄晕了。虽然语言朴素,但她能这样和爸爸(男人)相处,似乎是种境界,也是逃避矛盾的方法。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女人。
不久,赵丽天读到法国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和他的情人波伏娃的故事,才真正对聂阿姨的行为有所理解和体谅。
但,这晚,她是糊涂的,她被近些日子发生在周边一系列的情感纠缠弄得七荤八素,一时失去准星。
太阳下,人类更多忙于吃喝生存,月光下,发生最多的则是人类情感曲折的章回。
这天,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不久,门铃响了。
是吴建国。
他摁门铃的习惯一长两短,聂阿姨一听就知道了。赵丽天是有钥匙的,回家自己开门,否则,她被赵元葆“恩泽”,就不会暴露。
聂阿姨去开门,结束了她与赵丽天有些尴尬的交流。
聂阿姨不太自然地和吴建国招呼道:“来啦。”吴建国点点头,问:“丽天在的吧。”来之前,往杨素娟那边去了个电话。杨素娟告诉他丽天回到她爸家了。但他仍不能肯定她在,赵丽天朋友多,事情多,晚迟归是常事。
吴建国进赵丽天屋一看,赵丽天正在吃晚饭,吴建国来了,也没应理,跟老夫老妻似的,只顾自己吃着。吴建国忽然觉得肚子饿了。跟祖雄鸣在一起,净喝酒了。于是自己到厨房,取来碗筷。
吃着吃着,吴建国忽然偏过头,盯着赵丽天道:“你今天脸色,像‘新闻联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