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念,我终于等到你了。”宋鹤鸣三步并作两步奔来,面上还带着酒意未消的酡红。
他甫一近身,沈知念便被刺鼻的酒气裹住,下意识蹙起眉,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
宋鹤鸣望着她微抿的唇角,顿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酒臭恼人,也往后退了半步,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昨儿没回侯府,去春风楼喝了个通宵。今天一早我就往这儿赶,没来得及换衣裳。”
沈知念转头看向一侧,睫毛在眼下投出冷硬的阴影,
“定远侯,你去哪作甚,都与我无关。我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话音未落,她转身便要登上马车。
“等等!”宋鹤鸣猛然上前欲揽住她的肩膀,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风,几乎要触到她的脸颊。
“宋鹤鸣,”沈知念动作倏然顿住,扬声问他:“你这是在作甚?”
她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字字透着寒芒。
宋鹤鸣醉眼神凝滞,只一瞬后,突然咧嘴一笑:“瞧我这记性,又熏着你了是不是?”
话音未落,他手指已搭上腰间玉带,扯得金扣哐当作响,“等我脱了这身衣裳,再同你说话!”
沈知念看着宋鹤鸣歪斜着扯开衣襟的模样,耳尖因羞恼泛起薄红。
“好了,不要再脱了!”她无奈转身:“这是将军府门前,不是勾栏瓦舍!”
“那我不脱了,我离你远一点,总行了吧。”宋鹤鸣小声嘟囔,踉跄着扶住马车辕木往后推了一步。
“知念,昨日离开将军府,我是被长乐和长庚硬拽走的,其实、其实我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回来见你!长乐可以作证。”
话音刚落,躲在一旁的长乐瞬间僵住:“侯、侯爷…我、我……”
他嗫喏着,偏偏此时又对上春喜投来的目光,她杏眼圆睁,狠狠剜了他一眼。
长乐自知自家主子想把夫人找回去的想法是在痴人说梦,所以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沈知念盯着宋鹤鸣涨成绛紫色的脸,看着他冠歪斜、衣袍半敞的醉态,眉间蹙出冷硬的弧度。
她突然意识到,现在同他讲道理无异于是对牛弹琴,索性冷声道。
“昨日的事都已过去,我只知道,你今日又在将军府门前对我不敬。”
她提高音量:“睁大眼看看,我现在是明慧县主,让开!”
“我不让!”宋鹤鸣突然扑上前,死死攥住马车帷幔,喉间溢出压抑的哽咽。
“县主又如何?你明明才认识裴淮年月余,压根就不心仪他,为什么要嫁给他?!”
“侯爷这话说得可就奇怪了!”春喜“嚯”地跨前半步,杏眼圆睁:“裴将军可是皇上钦点的镇国将军,南洲城哪个贵女不眼巴巴盼着做将军夫人?我家小姐能与裴将军结亲,那是……”
“住口!”宋鹤鸣踉跄着又后退半步,努力控制住晃动的身形,“知念不是这种人!八年相伴,月下诗会、雨中执伞……那些誓言难道都是假的?!”
他死死揪住胸前衣襟,酒气混着颤抖的尾音:“知念,你看着我……你说句话啊!”
那些誓言难道都是假的?!
沈知念盯着他泛红的眼眶,脑中不断重复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