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你嘛。”
“不用,你自己想清楚了再来担心我。”
“想清楚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要想清楚什么?”
声音渐远。
瓦房的屋顶上只剩下今日依旧明媚的晨曦朝阳。
————?————
一年时间,萧颂山送回来的五百流民已经和原本的村民融洽生活了许久。
山脚下的生活重归平静,山神庙的香火也越发旺盛。
傍晚的夕阳温暖,给山神庙蒙上灿金色的光华。
山神庙里,高台上,洁白的瓷像庄严神圣。
靠着凡人的香火,瓷神像越来越带有“神明”的意味。
连带着阿月的力量也变得越来越强。
月无忆隐匿了身形,站在凡人中间,仰望着瓷神像。
在常人看来,瓷神像依旧是那尊瓷神像。
只有月无忆能看到,今日的瓷神像少了些光彩。
因为神像的“魂魄”不在。
阿月今早下了山,说要去外面看一看。
月无忆原本想要和她一起去,被阿月拒绝了。
这一次,月无忆独自留在荒山顶上,目送那道纯白色的背影渐行渐远。
阿月没有说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也没说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月无忆告诫自己不要问出口。
无论阿月说了多少遍“我就是你”,他们终究都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阿月有我行我素的权利,月无忆无权干涉。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想要达成的事情。
原本应该是这样。
月无忆仰望着瓷神像,心里却空落落的。
一百余年过去,月无忆再次变成了孤身一“神”。
突如其来的落寞和孤单打得他猝不及防。
不是因为习惯了阿月的陪伴,月无忆并不是仰仗着任何习惯才能生活的性格。
是思念,是无可抑制的牵绊。
阿月从他的视线中消失的那一刻开始,月无忆就开始了无止境的担忧。
明知道她足够强大,明知道凡人的纷争对她不会构成任何威胁,明知道她不会被乱世吓破了胆,最多只会为凡人心痛。
——就像曾经的月无忆一样。
那些事,月无忆曾经都经历过,痛过,流泪过,最后都作罢成无可奈何、尽力而为。
放在阿月身上,月无忆却没办法坦然。
因为喜欢她,因为爱她,因为月无忆早就察觉到了这件事。
所以那些在自己身上无关痛痒的痛苦,不想让她经历,又不想剥夺她亲身体悟的权力。
来到这世间的第三百年,月无忆明白了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