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邀突然嗤笑出声——
“那你说个屁?”
随着脏话出口,周围的嘈杂瞬间哑声。
她双手持剑,紧抿着唇,斩去最后一道绊住她前行的绳索。
继续向前走去,没有回头。
这一路上,她已经劈砍过太多次。
所以,看到身前那道驻足浅笑的人影时,有些握不住剑。
无锋剑的剑身沉重,那家打铁铺锤炼得不好,所以劈砍得次数多了,便有些握不住了。
祝无邀抬眸看向那道人影,听见她问:
“那我呢?”
你对我,也没有愧疚吗。
白色衣裙亭亭而立,如同霜雪之下,泛着寒意的冷梅,神色忧伤,却依然笑着看向祝无邀。
她在问——那我呢?
于是祝无邀便有些握不住剑了。
你对得起南离,对得起世人,对得起本心,那我呢?
祝无邀轻轻抬起手,想要去拽住她的衣袖,却在隔着一寸时,停下了动作。
她站在那里许久。
安静地凝视着这道身影。
不敢触碰,不敢出声,连呼吸也放轻了许多。
她站了很久,久到摘星楼的顶层,那道窗内,传来了轻叹。
可她终究握紧了手里的剑——
无锋剑寒意乍起,带着凛冽的破空之势,斩向了身前的人影。
幻像消失。
祝无邀收剑归鞘。
“我想,你大概误会了,我没有斩下去,只是因为……我很想她。”
这句轻若柳絮的声音随风散去,似乎没留下丝毫痕迹。
仿若细不可闻的耳语。
祝无邀抬步向前,迈出了这道关隘,闯过山门。
摘星楼顶楼,看着那道多了几分沉默孤绝的身影,白长老问道:
“为何不告知她真相?
“南离城之事,不过是天道借她所为,使一切归位,将出现变动的命数修正为原来的样子。
“她只是没能救下应死之人,却未曾枉害人命。
“她只是没做好,不是做错了。”
方掌门看向背剑而行的祝无邀,过了很久,才说道:
“对她而言,愧疚不失为一道枷锁。”
————
祝无邀沉默地跟着摘星楼弟子,来到大殿之中,等待下一道考核。
好几个眼熟之人。
华影停正靠在大殿立柱旁,像是放空了思绪,没了之前那笑罢风月之态,不知在想些什么。
砍了十一个江洋大盗的花粉过敏修士,呆呆地坐在地上,神色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