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懂了她的隐晦的怨意,可我却无暇顾及。总是有那么些时候,总是有那么些人,每天光是像牲畜一样懵懵懂懂地活着,就已经花光了全部的力气。我无暇顾及。
“姚月,你动心了。”现在,如是相似的一张脸就这样端坐于我身前,她如是说。
我没有。我不会动心。我本无心。
母亲,我不会再败了。
“我答应你。”恍惚间,我听见了我自己的声音,“这个人,我交给你。”
我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余晖之下,它闪着光,像是碎了一地的金琉璃,很美。
李娇持刀立于公主府门前。
“李君——”不待那人说完,李娇刀锋一横,逼退众人,“我等她来同我说。”
远处,黄昏浓得像血。
太阳每天都要死一回吗?
“我家殿下已与大长公主殿下说明了原委,大长公主殿下也——”只听那人还想要强调些什么,李娇旋刀朝他一点,那人急急后退,顾不得其他,“我说了,我等她来和我说。”
不知从哪找出了个什么借口,这种东西仔细编排能有一箩筐,李娇没兴趣,更顾不上,她只听见了,他们说,姚月也同意了此事。
她不信,故而不愿意走,她不想她们之间有任何误会的可能。
就这样,一人一刀,兀然立于溶溶冷红霞光之下,刀刃被冷风吹得发暗。
残阳勾勒远山,更勾勒李娇宽阔的肩膀,露草苍苍,暮霭沉沉,西风萧瑟,远山黯淡。
“李娇。”在听见这道声音的一瞬间李娇就明白了。
放下手中的长刀,她转身,面含浅笑,“你回来了。”
姚月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眼神复杂,她无言注视着李娇。
“嗯,我回来了。”半晌,她才缓声道。
“那我跟他们走了。”
李娇向来是个极体面的人,尤其是在爱的人面前。
太阳似乎化掉了,像是一颗被放干了血的干瘪的心,急速地腐烂,化成一片华美而空前绝后的残阳,生机勃勃地死去,死后犹闻心跳蓬蓬。
“好。”姚月只说了一个字。
李娇转身,毫不犹豫,束手就擒。
情之一字,让人软弱无力,尊严尽丧。
媲,比肩而立,同行也。
雨歇天高,今年的春雨总是那般三点两点,犹抱琵琶,半遮面。
院里的垂丝海棠开得早,堪堪开了几日,竟被这雨打得有了几分败相,红衰翠减,凄凄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