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念撑着栏杆起来,慌慌张张就要去,连衣服都不换,身上那套病号服怎么看怎么不爽。
江影看她匆匆忙忙的样子,更不爽了,让人换件好看点衣服再去,说不定是最后一次见面还不打扮打扮。
程嘉念沉默片刻,应了。
江影在外边等程嘉念的时候,点了支烟,烟雾缭绕中,是那些已经被遗忘的少年往事。
其实她成绩不差,但是很早就接触社会了,那时候她看着沈云渺全市第一的中考成绩,笑眯眯地说:“你好好读书,以后考省状元。”
沈云渺是一个很内敛温柔的人,只是忧愁地看向她。
她妹妹真的是一个很漂亮很完美的女孩儿。
她舍不得,如果两个人里必须有一个不能安心读书,如果两个人一起读书是要用节衣缩食提心吊胆,那么,不如她不读书。
江影是一个很有“歪脑筋”的人,她长得漂亮,能说会道,年纪小,身形灵活,会打架。
很顺利地在一家不大正规的酒吧当上了调酒师,那家店的调酒师收她当徒弟,但她也在台上唱歌。
她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林时愿。
林时愿是林家的大小姐,林家那时候还没败,程家也没后来那么厉害,程家和林家有一个婚约。
同性恋婚姻合法法案刚刚颁布没多久,程宿却足够有手腕,直接让自己的女儿来联姻。
某种意义上,林时愿是程嘉念的未婚妻。
但是林家的大小姐,没喜欢上同样是千尊玉贵大小姐的程嘉念,却喜欢上了酒吧里捧着话筒的江影。
程宿不会让任何人毁坏自己的商业计划。
哪怕对方只是个和自己女儿同岁的未成年小姑娘,也照样下得去手。
一群人摁着十七岁的江影,程宿在远处,递给程嘉念一根棒球棒。
江影抬头,脸上都是血,却不服输地看着那个和自己同岁的少女,她们生来就有了贵贱之分。
可是凭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凭什么她天生就是被宰割者。
程嘉念脸上灭有表情,仿佛举起屠刀的不是她。
她说:“下次不要这样了。”
什么样,和她未婚妻谈恋爱吗?
江影不屑地笑了笑,蔑视望过去:“你要是有本事就打死我。”
程宿慢慢踱近,她说:“嘉念,软弱永远做不成事。”
“或者说,你想让我帮你吗?”
程嘉念闭上眼睛,一棍挥下去。
地上的少女一声闷哼,骨裂的声音“咔”,很轻很轻,却成了程嘉念多少次午夜梦回时最恐惧的魇。
程宿走了。
那一群人都走了。
只剩下程嘉念看着她,江影觉得好笑:“你什么意思?”
程嘉念看着她,阳光下,灰色眸子里只有暗光流动。
“母亲会补偿给你的,有人照顾你吗?打个电话吧。”
江影强撑着想站起来,但是根本做不到,她疼得浑身冒冷汗。
“你们这些畜生,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淡漠矜贵的少女却只是用那种没有任何感情的目光看着她:“你有个福利院里的妹妹,叫沈云渺,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