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知情的人都认为江巍已经彻底与云姎一刀两断,不曾料到江巍依旧与她藕断丝连,另造别苑,将?其养做外室。
婚后,大夫人发现?端倪,知晓了江巍依旧与其往来,然这样的丑闻传出去对?谁都不利,大夫人并?不声张,只想隐秘地处理此事。
她需要借助江氏的势力为自己母族谋利,江巍同样需要通过娶她来稳固自己的地位,二?人不过各取所需。
再后来,便是云姎溺水身亡的消息。
大夫人以为此事便算做了结。
可江巍却将?这上不得台面的舞姬名姓刻在江氏先祖的牌位上,将?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置于何地?
大夫人出身名门,身为江巍正妻,如何能容忍一个卑贱的舞姬爬到她头上,故而与江巍大吵一架。
有气?节的名士都不会做出妻子尚在便娶小妾这样的事,然不乏有人会在私下养着外室,并?不算什么稀罕事。
江巍的这段风流往事被人调侃一阵,有人耻笑他?寡廉少耻,娶了夫人还惦念小妾,也有人感慨他?的情深,能为一爱妾做到如此地步。
然豪族这样的秘辛,与平民百姓也无多大干系,沸沸扬扬地传了一阵,又归于平静。
姚芙绵了解完来龙去脉,认为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被魏刺史误认为的“大夫人”无疑是云姎,既二?十年?前身故,那她腹中?的胎儿,又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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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让江府闹了两日,又在一瞬间平息,连家仆都不再提起半句。
大夫人依旧端庄得体地掌管江府事务,面色和蔼,瞧不出半点余怒痕迹。
江巍自此事之后又回到朝堂处理政事,干脆以政务繁忙为由,鲜少再回江府。
那张刻有云姎名姓的牌位,偏偏是用来供奉江氏先祖的,新的牌位已经命人赶制,一时半刻无法替换,便也暂且由着那牌位供奉在原处。
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惹起端头的江卓反倒被忽视在一旁,被江峙训斥几句便没了后续。
江卓心有余悸,这段时日称得上是谨小慎微,除了去找江馥外便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连府门都很少出去。
此事对?大夫人的打击必定?不小,姚芙绵好歹唤她一声“姨母”,思索自己是否该前去宽慰一番,又担心因此惹得大夫人再难受一次,纠结之下,只好作罢。
姚芙绵想着大夫人这段时日心情不佳,她最好表现?得乖巧顺从些?,是以在大夫人遣人来唤她去大堂时,她未多想便去了。
她并?未料到会看见宋岐致,愣在原地。
时过境迁,宋岐致面上的温朗淡去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内敛,目光抬起时与她对?视,显然也有些?意外,怔松过后又移开。
姚芙绵不知怎的生出些?烦躁,内心还有一些?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抵触。
“芙绵,你来了。”大夫人面上有微微倦态,依旧笑容可亲,“快些?过来。你与岐致当初感情甚笃,隔了好一阵不见,生疏了不成?”
大夫人想要重新撮合姚芙绵与宋岐致的心思并?非一时兴起,一直以来顺从的江砚如今也开始反抗她,只要姚芙绵与宋岐致重归于好,江砚再如何也该歇了心思。
姚芙绵低头咬了咬唇,半晌才?出口?一句:“宋世子。”
宋岐致今日原本只是想探望一番大夫人,不想大夫人会将?姚芙绵叫过来。
他?微微颔首,往日熟稔到可以脱口?而出的称呼变得生疏,苦涩到一时说不出口?。
大夫人笑了笑,说道:“你们?二?人有阵子未见,想来有许多话要说,姨母便不打扰你们?了。”
语毕,大夫人离去,只留他?们?二?人在此。
沉默半晌后,宋岐致才?开口?。
“芙娘……近来可好?”
“一切安好。”
又是一阵无言。
想到宋岐致如今平步青云,应当是该祝贺几句的,姚芙绵正想开口?,却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口?中?的话被生生拦回去。
江砚出现?在大堂门口?,目光死死盯着二?人,语气?堪称阴寒。
“芙娘,你过来。”
姚芙绵无端生出几许心虚,僵站在原地不动,低头垂眼?。
宋岐致率先回?过神,走上前将姚芙绵拦在身?后,冷声对江砚道:“芙娘与你无甚干系,休要欺人太甚。”
江砚看着躲在宋岐致身后的姚芙绵,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宋岐致继续道:“你们二人的事我已清楚,从?前芙娘受你胁迫不得不顺从?你,实则对你避之不及。”
外界的?传言宋岐致已经听闻,这无疑是保全姚芙绵名声最好的?法子,他不会拆穿,但?在江砚面前,无需忍让,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已带了怒火。
“怀云,我一直将你做至交好友看待,你却毁掉我们二人婚事,如今还?想继续逼迫芙娘不成?”
江砚目光缓缓移到宋岐致身?上,眼?底一片幽暗。
与姚芙绵是什么干系,江砚最是清楚,肌肤之亲耳鬓厮磨,他们做尽亲密事,对彼此再熟悉不过。
明知宋岐致是想要故意?激怒他,但?江砚仍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从?前的?确都是他在逼迫姚芙绵,并非姚芙绵心甘情愿。
倘若他放任不管,姚芙绵说不准还?会再一次选择宋岐致。
江砚冷冷看着宋岐致,心中已在思索该如何杀了他好,面上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你怎知我与她无干系?又是以何立场对我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