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缔跪在地上,深吸一口气道:“末将江缔接旨——”
那宣旨太监将圣旨放到江缔手上,随后赶忙扶江缔起来,面目惋惜道:“陛下说了,将军刚刚战胜,好生休养为先,不必强撑身子,”他顿了顿,看向陆迟的棺椁,默默伏了伏身“咱家回去后会禀告陛下,给陆将军讨一个忠国之名”。
“多谢公公了”。
宣旨太监不便久留,于江缔公事公办几句话后,便乘着车马离开了。
江缔心中有个隐隐萌发的念头,只不过她此刻还不敢笃定。
她转头向秋娘道:“去找赵都尉前来”。
秋娘不放心的看着江缔,对方给予一个安心的眼神,秋娘这才急急跑去寻赵嘉明。
江缔看着陆迟的棺椁,越发觉得刺目,好像泪水开关一般,止不住洪泄。
秋娘的动作很快,赵嘉明一会儿就站在江缔身侧“末将见过将军”。
“赵都尉不必多礼”。
赵嘉明比起之前沧桑不少,左腿明显不太利索,不过好歹留了条命,也算是好运了。
在接圣旨前,翊军就已经知道了陆迟的死讯,同他一齐出身的陆氏亲兵尤为悲痛。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
上到陆迟这等一军主将,下到无名小卒。
上了战场,一条命都是一样的。
都是需要悲伤的。
不过显然,后事未了,不能止步于此。
江缔开口道:“赵都尉”!
“末将在”!
“本将特命你暂代主将一职,待全军休整妥当,不日班师回朝,以奉王命”!
赵嘉明犹豫片刻,还是跪下道:“末将听令”!
他身后乌泱泱的翊军也齐声道:“谨遵将军令”!
战争的结束,何尝不是生命的终结。
江缔在秋娘的搀扶下回了营帐。
她只不过是恰好有那么些本事,才能留下一条命。
江缔闭眼念叨“陆眠晚,你好好想想,来日午夜梦回,你怎么跟他解释”。
两处
来时天晖晖,去日影垂垂。
江缔将陆迟从前常挂在腰间的佩剑轻放在棺椁上,到底是远在关外,自然比不得在京中,陆迟再怎么身后功名富贵,也要等到翊军回京才能享他死后殊荣。
于他本人来说,生前不在意的东西,身后也不会惦记。
陆迟所珍重的,自会有人为他周全。
陆迟都棺椁就停在他生前的营帐中,其中一切如旧,似乎并为因主人的离去而有什么改变。
同样也改变不了什么。
那日之后,江缔的伤口恶化,好容易平稳了伤情,眉宇间却总不见舒缓之色。
只有偶尔才会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