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道,您记恨臣当日将罪责一并推给了您的母后,可若非如此,臣有如何保全呼延氏,不保全呼延氏,又如何帮助陛下再登御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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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惋然哀叹,“昔年往事各有难处,臣也有十分的不得已。”
然下一刻,眼里又忽然炯炯有神。
“但即便您再宠信石氏,也不能对她的话一昧听之任之,她虚伪狡诈,阴险残忍,心机太重,运气又太好,这样一个件件夺取天机的人,迟早会是您的心腹大患。”
温钰入定着,并不接他的话,良久他缓缓抬眸,望着朦胧的月影沉吟。
“这段时间,我时常梦到父皇,梦到儿时岁月静好的场景,那时四海升平,父皇意气风,母后初掌后庭,六宫和睦恭顺,甚至连邓贵嫔……也曾在我出痘疫时,不眠不休照顾过我。谁能想到短短两年后红颜枯骨,夫妻反目,父子成仇,这一切……不都是因为您膨胀而不得满的欲望心?”
“而如今——”
他的目光倏然一跳,死死定在他舅舅身上,由冰冷到破碎,连情绪也按捺不住了。
“舅舅,你假借皇后到柏乡弥陀寺祭拜,召见萨满厌胜皇后,以致皇后疯迷,又不惜大肆宣扬,唆使上官鹤逼朕废后,更是以家书往来妄议国本!你简直欲壑难填,罪该万死!”
呼延晏惊愕得“啊”了一声,回不过神,只觉胸口有汹涌的痛意席卷侵蚀,顷刻倒在地上痉挛不止。
他脑子里嗡嗡响,眼前天旋地转,心里头却是全明白了。
“茶水有毒!你下毒!”
呼延晏颤抖着抬起手指,面前这个人长身玉立,双眸漆深,二十多年的情分,对面却跟不相识一样。
温钰脸上带着戚哀和惋惜,“但凡你见好就收,何至于此。”
呼延晏戚然质疑,“你为了她……竟对你的亲舅舅下手!”
温钰忍无可忍,鄙夷道:“难道除却她之外,呼延氏自己就行端立正,毫无错处吗?”
他俯身逼近,一字一句刻意说得十分缓慢,“还是舅父自以为瞒天过海,不知旁人早已看你……生出了一颗挟幼子以令诸侯的心!”
说罢,他从袖中掏出方才顾敞呈给他的密函,奋力甩在呼延晏脸上。
“你命你的副官携兵驻进龙原,是要做什么?你明知未央宫依龙原而建,你驻兵在此是要谋反么?”
他呵了一口气,“杀母夺子朕是说轻了,舅父是觉得朕羽翼已丰不好控制,耽误了你们呼延氏摄政揽权,于是恼羞成怒便动了更换天子的心思。”
“你想效仿阙准逼朕退位,扶你自己女儿做太后,再挟太子令诸侯,你好大的胃口!”
“若非这封密函被人拦下,朕还不知会有你这样的血亲!你不必再盼了,朕已命顾敞和孔笙督办,将你的亲信朋党一并抓于廷尉司严审,至于你留下来的那几万亲兵,他们会为大魏物尽其用的。”
仿佛有惊雷隆隆在脑中滚过,几乎要把人震得疯。
呼延晏哑然失笑,禁不住吐出满腔子的血,“你说我觊觎后权我认,结党营私我也认,可是我从来就没有行过厌胜之事,更没有妄想过要谋你的反!”
他吃力得抬起头,“我为何要如此啊!城中禁军、中领军和骠骑营加起来就足足有二十万,我几万人马何至于谋反!”
“你……你被那妖女算计了!”
温钰的声线徒然带着愤恨和凄厉,“死到临头你还污蔑皇后,她已变成疯儿又如何算计得了你!”
“疯儿?”
呼延晏忽闻这二字颊肉一阵颤抖,整个人凝滞了下来,片刻后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真真是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疯儿怎么会害人?疯子怎么会害人!”
他轻轻一嗤,似是自嘲。
“可笑我立足朝堂二十多年,最后竟死在一个女人的手上。陛下啊!咱们两个都不是她的对手啊……”
他恨到极处,惶惑地望着四周,苍老的手像枯枝一样死死抓向地面,“咱们都被她骗了,都被她……骗了!此女居心叵测啊……陛下!”
温钰无意再听,起身便要走,行至紫檀屏台前,呼延晏忽然俯身攀爬,向他颤声咆哮,“钰儿,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我带你骑过马,打过猎,纵然我有过许多私心,可我对你……是忠心的……”
“你要相信我,石氏绝非善类,舅舅衷心可鉴,绝无妄言啊!”
时间停滞了足足一刻。
漫长,悠远。
“你的衷心……还是到我母后的神位前去表白吧。”
他决绝转身,只留给呼延晏一个苍凉的背影,拂袖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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