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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门前的空地上,华盖云集,马车错落。首辅府的桐油马车在这一片金碧辉煌中,并不打眼。
眼见着日头西斜,一辆辆马车陆续离去,谢令仪心逐渐揪了起来,“璞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璞玉掀开车帘,望着地上的日影,估摸着,“回禀小姐,大约是酉时过半?”
酉时过半……谢令仪皱眉,这马上天就要黑了,难道闻应祈又要披星戴月方归?等不及了,她撩开帘帐,便要下车。
“不可,小姐!”璞玉见状,慌忙拦住她,“人多眼杂,万一被瞧见……再说,咱们也进不了宫啊。”
谢令仪:“”
谁说她要进宫了?
“无妨,这里马车差不多都走光了,没人会注意到。我只是着急,
想下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你若是不放心,可待在车里等我。”
小姐都这么说了,璞玉哪敢违逆?她只得绷紧神经,护在一旁,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她这厢盯着宫门方向,城楼之上,却也有人在盯着她。
“那是谁?”
听见贵妃娘娘发问,身旁的宫娥连忙抬头望过去,片刻后,方犹豫道:“好像是首辅大人的车架,听闻首辅大人月余前刚娶亲,那站在马车旁边的女子,应当就是他妻子吧。”
首辅大人的妻子?那不就是谢令仪?
李扶光目光骤然一凝。谢令仪从前还帮着她治过太子,如今倒嫁给了自己仇人,真是造化弄人,也真是同病相怜。
她轻嗤一声,可不过须臾,她看着对方提着灯笼,时不时伸长脖子,来回踱步的身影,神色忽然一僵,似是想起了什么。
“走吧,去摇光殿。告诉元衡,我要见他。”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宫娥脸上顿时涌上惊喜。贵妃娘娘打从进宫,便与圣上水火不容,如今竟主动开口要见,圣上知道后,必会欣喜若狂。自己若是办得妥当,说不定还能得些赏赐,想到此处,她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半炷香后,高大巍峨的城门缓缓开启,厚重门扉张合,在夜色中发出刺耳的据木声,仿佛要将黑夜撕裂。冷风顺着门缝灌出,带着宫廷禁处的森森寒意。
闻应祈独自一人,深一脚,浅一脚,摸黑走出来。他走得极慢,几步便要停歇。
此时,天光大暗,看不清前路,唯有不远处的一盏灯笼,明明灭灭,闪着昏黄的光。
是谁呢?闻应祈心想,又会是谁锲而不舍,在前方等着骂他,亦或是羞辱他?
他深吸一口气,寒意从脚底,快速蔓延上脊背。腿脚已不听使唤,在疯狂打颤。管家还未到,而他,快要支撑不住了。
眼前一黑,就在意识坠落前的最后一刻,无边黑暗里,突然闯入一束炽热的光。那束光带着睥睨天下的力量,稳稳托住了他。
撒娇卖乖要娘子亲亲才能好
闻应祈落入一个温暖的、熟悉的、让他心安的怀抱。
困倦感是一下就袭来的,可耳边不停有人在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