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叛军势如破竹,连吞北境雍、梁、司三州,紧接着前秦和吐谷浑趁机南扰。
这种情况下,皇帝却日渐醉心修邪道,以处子之血和阴阳交合之物为引,炼制丹药,不问政事。他任人唯亲,让佞臣和内侍把持朝政,与士族对抗。
记忆中,谢珩对此放任自流,甚至以急症为由,卸职于府中修养,不参与任何政事。
直到吐谷浑吞了三个城池,叛军也挥军南下,皇帝才有所惊惧,却依旧不听直臣劝诫,而是受了孙良玉为首的宦官蛊惑,向前秦允下岁供,求其援助驱逐吐谷浑。
但这恰恰就中了前秦和吐谷浑的圈套,引狼入室。二国合谋挥师南下,企图一举灭靖。要不是前秦、吐谷浑和夺了半壁江山的叛军对上,大靖得了点喘息之机,怕是真的会覆灭。
战事一直到她死前都未结束。
谢珩直到大厦将倾之时,才忽然出手,以清君侧为名斩杀孙良玉为首的宦官,启用了一批被边缘化的直臣,最后亲自带兵,镇压叛军。
她死的那天,是永安八年四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晚春。
谢珩镇压了叛军回京不久,将皇帝手中的权柄剥得所剩无几,夺位的心思昭然若揭。
可惜她活得太短,不知谢珩到底成没成事。
谢苓叹了口气,幽幽望向风雨飘摇的庭院。
希望这次,她能活到最后,得到想要的东西。
雪柳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已经过亥时了,还能睡两个多时辰,遂催促自家主子:“娘娘,奴婢派人备水,您早些歇息,明日寅时就得起身了。”
谢苓点头应了,看向另一边的白檀道:“明日下早朝,兄长会来,你记得提醒小厨房,多准备些早膳。”
昨儿皇帝答应她,让兄长来为她梳头,也算是某种层面上的送亲。
宫妃是很难见外男的,亲人也不行。
她想趁着这难得的见面机会,问兄长一些话。
一些关于上辈子的话。
兄长和梦里太过不同,她总觉得对方或许也有类似的际遇,梦到过上辈子。
甚至于似乎知道的比她还多。
她决定开诚布公谈一谈,总归是她的亲人,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
翌日寅时。
天色淡白,尚微微有些黑影,逐渐西沉模糊的月色,与庭院里桃花上的露珠相映。
谢苓起身焚香沐浴,强撑着困顿的眼皮,呵欠一个接一个。她懒懒抻手,任由宫女摆弄,穿上层层叠叠,华贵繁重的深衣曲裾吉服。
小半时辰后,屋外便有小太监通报,说兄长来了。
她挑帘出到外间,命人传膳,自己将长长的裙摆提了提,坐到罗汉榻上。
谢君迁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小妹坐在榻上,手肘撑在小几上打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