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先帝和大公主吗!”陈清蘅竟是按耐不住脱口而出,“陈氏一再逼迫,是想要做下一个杨氏吗?兄长,一旦这样做了,我们就是乱臣贼子!”
“宋元安只要活着,十年,二十年,迟早会报复回来。就算今后她真的生下了有陈氏血脉的孩子,也不能改变什么!”
陈清蕴愣了愣。
他还是头一次被陈清蘅这么顶撞。
“你在害怕吗?”陈清蕴安抚道,“不会的,不会的……”
他这个人,哪怕有所恍惚,也会很快恢复镇定,他按住书桌,止不住笑声。
“那能有什么办法,除了这条路将她与陈氏绑定,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说道:“你们成婚了,生下了孩子,今后就算她不顾念你,她恨我,她也会顾念孩子,有了皇子皇女,今后陈氏回到洛阳,才有立足之地……”
他早就因为一个念头,不顾一切前行,偏执走到了尽头,他已经无法再回头。
陈清蘅看见,兄长眼里,闪过了一丝泪光。
陈清蘅喃喃道:“可是兄长,我不是你,陛下她也……从来不是大殿下。”
……
这一夜,陈清蘅做了一个恒久的梦,梦中,他似乎真的嫁给了宋元安,成了她的皇后。
梦中似乎一切都按照他兄长所安排的轨迹前行。
可是……
宋元安爱的人是连书晏,她每日只需要连书晏陪伴,她收养的孩子,也是由连书晏教导,最后死去的时候,也是拼尽全力,替连书晏打点前路。
宋元安病重,死得很早,他兄长未几也因旧伤复发而离世。
新帝封他为太后,高高在上地敬着他,却大刀阔斧地对陈家动手,修剪陈家枝叶。
他不是他兄长,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穿着华服在深宫中穿行,看着天空中落下的白雪,他觉得自己宛如天地中的一粒尘埃,孤单地飘零。
除了至高无上的地位,他其实,一无所有。
因前日窒息呛水导致,宋元安睡了将近一日才彻底清醒过来。
比起最纯粹的利益熏心,真心掺半,连自己都不知道要什么的陈清蕴更加恐怖。
和他谈真心,他非要谈利益,和他谈利益,他又要谈真心。他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宋元安怎么样和他谈!
陈清蕴不疯,宋元安倒是要先疯了。
自她清醒起,她被关的这个小院人来人往,张灯结彩,不知道在忙碌什么。
裴望舒来了,手中捧着红色的嫁衣,施施然来到她的身边。
长裙曳地,她跪在宋元安身边,“换上吧,陛下,若是你不听话,待会他们就要强迫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