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祐宁好整以暇地看着底下的蝼蚁挣扎,轻轻笑出声来。
迟惜白难受地皱眉,“你笑什么?”
楚祐宁说:“我笑,原来他们也会这样被动挨打。”
迟惜白沉默片刻,说:“你曾经被打过吗?”
楚祐宁微顿,“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迟惜白说:“我也被打过。”
楚祐宁没有答话,迟惜白继续说:“我小时候在学校,没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因为我穿得最差,性格也不讨人喜欢,又没得吃,比别人瘦小很多,再加上没有父母在身边,其他同学就下意识地认为,我是可以被欺负的对象。”
楚祐宁呼吸重了一瞬。
“我被关过器材室,在学校的洗手间过过夜,桌子被粘过浇水,抽屉被放过老鼠。”
迟惜白一件件细数过去,似乎这些只是一个过客的经历,和她自己无关。
迟惜白说:“我当时曾经想过,为什么我要遭受这样不公平的待遇。”
是她不好吗?是她生来就比别人低一等吗?
并不是的。
而是有些人从心里头就已经坏透了。
迟惜白说:“但是我想清楚了,我被欺负并不是我的错,而是他们的错,我凭什么要忍受他们这样肆意的凌辱?”
“所以我打了他们,一一报复回去。”迟惜白说:“谁打了我,我就打谁,谁把我关在洗手间里,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是事情影响太恶劣,她被勒令转学了。
“而你呢,楚祐宁,你想还治其人之身的人,又是谁?”
楚祐宁听到迟惜白的发问,轻笑一声,“你是在套我的话吗?”
迟惜白摇头说:“不是,我只是想知道。”
楚祐宁瞥了一眼监视器里被打得鼻青脸肿制服下来的四个人,闲适地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搭在膝盖。
“你很聪明,告诉你也没关系。”
“在莱顿公学圣诞狩猎的历史上,曾有一只‘死去’的‘麋鹿’,这个特招生是个贫穷又肮脏的人,当他死去,除了他的年迈的父母,谁会为他一哭呢?”
迟惜白抬起头,看向楚祐宁的方向,虽然她的眼睛被蒙住了,楚祐宁却仿佛可以想象到她的眼神。
一定是愚蠢的,惊讶的,令人讨厌的。
楚祐宁说:“这个血腥的,令人作呕的传统从那么久远的年代传下来,却依然备受拥趸。”
“死去的’麋鹿’被那些权贵压了下去,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个人来过。”
“而那些折磨他的人,拿他取乐的人,却高高在上地享受香车宝马,备受赞誉,成为社会名流。”
“凭什么?”
迟惜白说:“你就是那个死去的麋鹿,对吗?”
楚祐宁深吸一口气,说:“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