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渊眼前似有万山倾塌。
到头来,摆在他眼前的只剩一条孤路。
如杨臻离开时所说,“九州封城戒严,殿下走不出去,暴露身份又会被立刻拿下。”
“那么就趁北境王出关之际,我会让隗尔氏书信,要求他以号角长鸣,他都御驾北上了,这点要求必然听之任之。”
“届时您即刻带着北……薛姑娘,每经一处关隘城门,便是像杨某曾经那样将刀架在她脖子上,硬闯也要闯出北境,然后回京主持大局!”
“北境王一旦出关,玄伦的人和旦曳驻军必然分身乏术,注意力只会集中于图门坡,即便城门吏回去通传消息也需要时间,您只需趁此期间走出北境!”
“太子殿下,这是您唯一机会。”
“不可提早也不能太晚,一旦北境王葬生图门坡,薛姑娘也就失去利用价值,玄伦和萧夙不可能放您离开。”
“还请您务必把握好时机。”
而今时机到了。
傅廷渊原也狠下了心。
可她固执地问他许多问题,他索性告诉她真相,号角代表江揽州出关了,愿意去图门坡送死,都是她造成的,有想气她的意思。
却没料到下一秒。
他的窈窈血溢于口,打湿他胸前衣襟。
世人有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
御医曾言一个人在短时间内,遭受的刺激过于强烈、持久或突然,会致使气血紊乱上逆,冲破肺胃等脏腑脉络。
她的身体告诉他,她的心神已经受损。
那一刻,面无表情地拥她入怀,傅廷渊瞌目闭眼,喉间是化不开的苦涩,“和从前一样,唤孤子澜。”
话是这么说,心下却有个声音告诉他。
窈窈的心,已不属于他了。
青梅之谊,竹马之约,十多年的两情相悦,仿佛大梦一场,到头来只他一人还在原地。
即便如此。
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看她枯萎凋零。
。
图门坡。
作为边防要塞,错落分布的营帐密密麻麻,绵延数里。
朔风卷着雪沫黄沙,拍打着兽皮营帐猎猎作响。
帐内图腾柱巍峨耸立,柱身刻满三色符文,空气中弥漫着酒肉香气和炭火土腥。
听到号角声的那一刻。
隗尔氏兄弟正在招待杨臻,可谓猝不及防。
“按照约定时间,不是说了三日之后?”
这种时候号角长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旦曳出事了,要么大周新帝出关了。
“无妨。”
隗尔宿仁放下酒盏,看似文质彬彬,眸中却隐蕴癫狂之色,“他来得越急,越证明他爱那女人如命,他曾经是如何羞辱我朔漠勇士,如何践踏我父兄尸骨,泰泽,你有何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