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如果林屿白不愿意,他将断掉林母的疗养费用。
林屿白终于明白,为何这些年萧如松将他当亲孙子一样倾囊指导,却从来不让他公开比赛或演出。
因为萧如松一直在等待这一天。
从萧如松拜访林家的那一刻起,他就在谋划这场欺世盗名的闹剧。
想到躺在疗养院、享受着顶尖治疗的母亲,林屿白忍着屈辱同意了。
萧朗激烈反抗,林屿白还要强颜欢笑去劝慰,说这是他自愿的,不能让外界知道萧家基因有问题。
「请给我一个报答萧家的机会吧。」林屿白说。
天知道他的心有多痛。
这意味着他——林屿白,此生再难见天日。
从此以后,林屿白开始在后台「演出」。他的每一次演奏都是对生命的消耗,他觉得自己是鼹鼠,是被老天惩罚见不到阳光的罪人。
他日渐消瘦,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他开始讨厌在白天出门,甚至将自己卧室所有的窗帘都缝得死死的,否则,清晨不小心透进房间的阳光都会吓得他浑身颤抖。
他只能在演奏中去想象阳光、想象星空、想象大海、想象森林、想象父母双全,想象这世间还有人疼爱他、在乎他。
他在后台那架钢琴上弹了整整四年。
直到有一天,他去疗养院看望母亲,发现母亲一个月前就已去世。
为了让他安心当替身,萧家甚至隐瞒了林母的死讯,没让他见母亲最后一面。
林屿白彻底崩溃,在萧家大闹一场之后,愤怒地冲出去。
长久的与世隔绝让他完全无法辨认道路,刺目的阳光让他彻底眩晕,他像失去了翅膀的鸟儿,跌落到人间,在滚滚车流中失去方向。
在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中,林屿白结束了自己没有姓名的一生。
说到这儿,林屿白哭了。
这个暴躁、喜怒无常,偶尔也有些羞涩的男人,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林屿白……」我展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态。
随后,我竟然真的感觉到有人在向我依偎。
微凉入怀,却有温润的水,滴在我肩膀。
鬼是凉的。
但鬼的眼泪,竟然是热的。
我说过,为了暴躁鬼,我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以后被音乐圈封杀。
擦干眼泪,我第二天无事人一样回到剧团,跟萧如松说,当替身可以,加钱。
然后我提了个天文数字。
萧如松被我吓一跳,说我疯了。
我说,买断我一辈子,不亏的。否则我鱼死网破、大张旗鼓,看谁更丢脸,大不了我以后不弹琴,回老家开奶茶店去。
可能是我豁出去的疯样子镇住了萧如松,他沉吟片刻,竟然答应了。
这都能答应,萧家真有钱啊。
昧良心的钱。
金秋音乐会连演三天,场场爆满。我在林屿白曾经隐藏了四年的后台,用那台已经调好音的施坦威为萧涵挣来了满堂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