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高反头痛的缘故,常姞出了缆车时脚步踉跄了一下,旁边的时桃扶稳了她,“你不舒服的话,我先扶你去休息一会?”
“好,谢谢。”常姞的疼痛和乏力进一步蔓延开来,她没有逞强,于是任凭时桃扶着她去服务厅里坐着休息。
站在她们身后的苏莳暗自掐紧了自己的手。
她终究明白为什么常姞会说:“爱一个人会带来期待,也会带来痛苦。”
而此时的她看着时桃扶着常姞离去的背影,咀嚼着这种因爱而生的痛苦。
目睹了这一切的路滟看见苏莳的眼底变成了被水浸泡的油画,晕开一层混沌的雾,不禁问道:“你们这是冷战了?”
“不是……但是,也差不多。”苏莳有些懊恼,也有些丧气,她总是不受控制地将常姞从自己身边推开,但她并不想如此。
“为什么?常姞可不像是会轻易生你气的人。”路滟本身就是演员,她看得出常姞对苏莳的情感很真诚也很透明。
“因为我……”苏莳的目光追随到病恹恹的常姞身上,她担心常姞的身体状况打算先去找节目组拿药,便止了话头,“晚上和你说吧,她高反头痛,我去找节目组拿药。”
苏莳拿着药坐到了常姞旁边,将手中的水瓶和药丸递给她:“是不是头很痛?我和节目组拿了药,你先吃点药吧?”
常姞昏昏沉沉地听到苏莳的声音,这才侧过头看向她伸过来的手,掌心上是几颗药丸。常姞愣了一会,才伸出手在苏莳的掌心上拿起药丸,再接过苏莳递过来的水瓶咽下去。
蓦然,微凉的手指落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按摩着。
常姞抬起眼睛看向苏莳,纤长的睫毛在浮沉的冷空气中无声颤动着,末了,她叹了一口气,说:“苏莳,你不用这样,也不要这样……我自己休息一会就好了。”
苏莳给常姞按摩的动作顿住了,她缓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喉咙似卡着生锈的簧片,艰涩地吐出:“嗯,那你休息一下,我去和她们讨论主题活动。”
苏莳站起身,看着病恹恹的常姞有些不忍,她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盖着常姞身上。
似是预料到常姞会说什么话,她先一步说:“不要拒绝我……如果非得拒绝我,那也等你身体好起来,再来拒绝我。”
常姞听着苏莳离去的脚步声,垂眸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毛呢大衣,大衣下的手暗自蜷缩着。
她也不想这样。但如果她不这样的话,她和苏莳就会回到从前那段像在走钢绳一样的关系,虚无缥缈,动荡不安。
而且她已经告诉苏莳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此时的她无力再以虚弱疼痛的躯体去揣摩苏莳的用意。
她将苏莳的大衣往上面提了一些,困顿地阖上了眼睛。
常姞在一片昏沉中感受到有一只手探上自己的额头,带着她熟悉的温度,随后把她身上的大衣裹紧了一些,再将她抱了起来。
“苏莳。”常姞呢喃着。
苏莳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将她抱紧了一些,安抚她说:“嗯,你发烧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常姞再次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输液,血管里输送的药水,正在无声无息地将她的生命浸泡。
她看到苏莳的手再次覆上自己的额头,松了一口气,“退烧了,你感觉怎么样?”
“好很多了。”
常姞说这句话时感受到苏莳的手在自己的脸上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但又出于某种克制,立即收回了手。
不知为何。常姞蓦然想起了以前某一次她和苏莳一起去逛街时,她一时兴起买了一个黄油小熊的手工捏捏。
于是,那天晚上苏莳在办公时,常姞就坐在她旁边一边陪她,一步玩着手里的那个捏捏。
苏莳办完公后默默地看着她捏了半天,眼神里带着不解:“有那么好捏吗?”
“那你捏一下?”常姞的眼底冒起期待的泡泡,将手中的黄油小熊捏捏递给了苏莳。
苏莳没有接,而是将手落在常姞的脸上,轻轻地揉捏起来。常姞的皮肤光滑而柔软,细腻的触感在苏莳的手指下绽放着,让她忍不住捏了许久。
末了,她带着戏谑的笑意对面红耳赤的常姞说:“确实很好捏。”
……
吊瓶里的药水还在继续流进常姞的身体里,她们也在这种流动中沉默着,连目光都在回避着。
时过境迁,如今的她们却将不经意的触碰视为沉默的克制。
当天晚上,苏莳敲响路滟的房门。
路滟看见苏莳脸上毫不掩盖的失落与痛苦,愣了几秒问道:“你这副神情是追爱失败了?还是追爱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