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顺公主脚尖微转,抚摸着这面向两侧蔓延、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城墙,指尖每抚过一块儿砖,就准确无误的念诵出铭刻的文字。
“苏则,字文师,扶风武人。前朝晋大臣,少以学问品行,闻名于世,起家为酒泉太守,后又转安定、武都太守,所在皆有威名。左迁东平相,未至,途中去世,谥号为‘刚’,其子袭爵。”
“裴秀,字季彦,光周时期名臣、地图学家,出身河东裴氏,少年时便颇有名气。前朝271年,裴秀因服食寒食散后饮冷酒而逝世,年四十八,谥号‘元’。”
“作《禹贡地域图》,开创了古代地图绘制学,周帝特地命一个环形山,命名为“裴秀环形山”。”
广阔寂寥的宫墙下,只有女子沉静的声音,徐徐响起。
你仿佛跟随着她的声音,看尽古往今来的前人,这些人里有力挽狂澜的大将军,有一掷千金的王孙,有怒杀万人的帝王,有沉迷眠花巷柳的风流才子
“东晋画家顾恺之”
“明月清泉画中诗,唐朝佛禅诗人王维”
“唐王战败被俘,忍辱负重,十年重回故里”
徐徐入耳的声音一顿,南灼儿看向忽然沉默的永顺公主,疑惑道:“怎么不念了?”
永顺公主轻轻摇头,眼神默然一瞬,“没什么意思。”
没意思?
南灼儿觉得方才永顺公主悠扬婉转的声音,念起这些石砖上的文字之时,并不像觉得没意思,反而对方还挺高兴的。
落在石砖上的手收回,永顺公主眯着凤眼,眼尾难得染上一抹犀利,她仰头看向十几丈高的宫墙顶端,那是一条无边的黑线。
永顺突然问道:“你发现了吗?”
南灼儿歪头,觉得这句话没头没尾,“发现什么?”
永顺轻笑一声,弧度饱满的菱唇,划过一抹似讥似讽的弧度,“这些石砖,都有一个共同点,可是满皇城,居然谁也没有察觉。”
南灼儿皱眉苦思,一时也没明白永顺的意思,他总觉得和对方交谈格外不顺畅,女子的心思,都这般难猜的吗?
什么共同点?
不都是石砖吗?
这是让我自己想猜的意思吗?
果然,南灼儿还没想明白呢,对方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永顺眼底闪过一抹怀念和回忆,又像是冷静客观的陈述,“小的时候,我每天都会来看这面宫墙,尽管不能出宫,可是每天多看一块儿砖,就多看了一处宫外的风景,多认识了一个宫外人”
“我每年的生辰愿望,就是多长高一点儿,因为每长高一寸,我能触摸到的宫砖就高了一块儿,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不再长高了。”
“无论如何踮起脚尖,无论竭力跳跃几次,始终都有我看得到却碰不得的砖块儿,明明它就在眼前,却遥不可及,仿佛在嘲笑我,你注定触摸不到!”
最后的语气重了几分,将南灼儿惊醒。
他登时回神,压根没多想,就来了一句,“这么高的宫墙,估计谁也触摸不到上面吧,不过二公主若真的想摸,叫人搭个梯子不就行了?”
永顺却摇头轻笑,幽静的凤眸看着那抹顶端的黑线,“梯子可不够啊。”
梯子都不够?
南灼儿抱着胳膊认真思索,忽然灵光一闪,“为何不干脆砸了这面墙?踮起脚尖看这些字多费力,不如让砖块儿自己落下来!”
越想,南灼儿越觉得有道理,自顾自点点头。
“砸了这面墙?”永顺似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枉顾规则的话,一向沉静的面孔都动摇半分。
“是啊!”南灼儿的思路很简单,“这面墙说到底也是人为建造的,既然古人建的了,为何今人砸不得。”
建造这面墙的人,只怕骨灰都化了,还能跳出来算账不成。
【作者有话说】
南灼儿:砸呀,一起来砸呀!
话说,督公大人没出场,督公大人别忘记了我的冰酥烙呀~~~
ps:登场历史人物和时代,有些是真实的,有些则是我胡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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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江山万里:督公千岁】
◎我还什么都没吃呢◎
建造这面墙的人,只怕骨灰都化了,还能跳出来算账不成。
这话属实有些大逆不道,这面宫墙可是开国皇帝下令建造,历朝历代帝王加工精修的,每个朝代设立天工阁,里面的人专门负责这面墙壁的铭刻和维护。
这不仅仅是一面墙壁,这是这片土地的文明和功勋,情怀和梦想。
多少人寒窗苦读,入朝拜相,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被铭刻在这面墙壁上。
可是现在南灼儿居然说要砸墙?
这可是足以令天下人愤怒的举动,足以被历朝历代的文人士子用口水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