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横刀立马也不曾有一丝颤抖的大掌,此刻气的险些握不住那一张两指宽的小纸条。
最终,他猛地一锤书案,喝骂道:“竖子!”
“佞臣!”
他那英明神武的皇帝哥哥与温婉贤淑的皇嫂,怎就生了这么一个东西?
一旁深受信任的谋士与将军,连忙询问靖王缘何这般生气。
——这“竖子”与“佞臣”骂的是谁,他们其实也已心里有数。只是,不该他们问询的绝不能开口。
靖王缓上一口气,却依旧不想亲口说出,便将那都揉作一团的纸条扔给了两人看,自己继续平复心情。
纸条上的内容,看的谋士沈策心与将军孟德余也是一阵直嘬牙花,这小皇帝还真的就是非得在他们王爷头上动土不成?
且不提他们王爷的小闺女贺风仪,于战事上的天赋与成就,便是她只是王爷最疼爱的小闺女,王爷也不可能答应以她去和亲的提议的。
——就算贺风仪不是王爷疼爱的小闺女,以王爷的心性,都不可能同意和亲这种事情。
没有绝对的实力,只将两国之间的安定,交由一场婚姻去维系?
靖王平静了一些,却也依旧对着不在此处的小皇帝冷嘲热讽:“便是他自己,这才坐上那个位子几年,已纳了多少人?”
“他自己怎么对待那些女人的?北狄虽是以部族形式生活,可四十二部的部族共主,又何尝不是北狄的王?”
小皇帝定然不会承认北狄共主的身份与他一般,可若不是事实如此,他又何必送上一国郡主前去“讨好”?
——还要给他的女儿封公主。
“老子差他那一个公主封号。”靖王咒骂一句。
他虽是皇亲贵胄,可毕竟守边疆多年,平日里只是不骂人,又哪里是不会骂人?
有时候,骂人确实是没什么大用,可骂的越脏越是能叫自己身心舒畅!
沈策心与孟德余像是没有听见,他们虽也不满小皇帝这操作,却也不能跟着咒骂,火上浇油——他们北岚军与北狄拼死拼活、保家卫国,现在不但要握手言和,还要将他们的小将军小郡主送去和亲?
攥着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沈策心开口转移靖王的注意力,道:“元帅,此事还只是有了苗头,咱们的人也不可能让对方真的将这事儿做成。”
“眼下,我们要思索的是,北狄此次翻山越岭潜入的人,到底有多少。”
他们也不是傻子,不会相信北狄只那不到千人的小队,就能占据恒水县。
——哪怕占了一时,孤立无援又何谈后续?不还是做了无用功?
靖王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数十息,再睁眼时已恢复了平静。
“和亲之事必不能成。”
“但这口气,本王也不能平白咽下。”
何况,这已经不是小皇帝的第一次“试探”了。
最初是军饷的拖欠,后来有了已成为太后的皇嫂的劝说,只是军饷最后虽是给了,却是量有不足。
且第二年又是如此拖欠、减量。
明显就是想减弱他们北岚军的实力。
小皇帝对他这个皇叔的忌惮是明摆着了,若只是如此,靖王也不在乎,毕竟是他皇兄的儿子,他也愿意向他证明一下自己的心意。
——只为国朝安定,不为皇帝其位。
可这小子却没有容人之量,没有明辨是非的心性。
甚至还意图以太后皇嫂之死做局,将他召回盛京,囚做困兽。
竟是为了所谓的皇权,不顾这边疆的危险。
眼下,更是在北狄虎视眈眈的情形上,只想着“和亲”“安抚北狄”“和平共处”。
沈策心见说着说着,终究还是绕不过这个话题,不由暗叹一口气。
还是说道:“元帅镇守北疆多年,还是遭了那奸佞的妒恨。”
“竟是宁可与北狄谈和,也要下了元帅的兵权。”
孟德余恨恨道:“北狄杀我同胞无数,每年都要骚扰、劫掠,如何能谈和?”
就看这朝堂上“有心谈和”的所作所为吧,都已经商议到了以郡主和亲了,人家北狄不还是瞅准了机会就饶过了守军,想要打下恒水县?
沈策心却道:“此事还不能上报朝堂。”
孟德余正想说,这正好让朝堂之上的那些家伙们,看看北狄的嘴脸,却听沈策心这么说,他顺势一想,也明白了。
靖王冷哼一声,忽然道:“只怕某些人,还就是打的这个如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