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边的云朵红的热烈,在远山之上泼洒出浓烈的光芒,一点金黄透过其中,将冀京的街巷镀上一层金红的暖光。
谢晚宁独自走在回许府的小巷,打了个酒嗝。
今天泰丰楼的生意好,苏若在忙碌中又单独为谢晚宁等人专门开了一席,连带着这几日窝在客栈不肯出来的霍凌秋也被陈三毛带了来,几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
席间,阿兰若说自己酿的酒香,非要给众人满上,大家都知她那酒厉害,不肯喝,偏偏这丫头鬼精,让小二替换了本来给大家上的梨花白,彻底把众人放了个翻,而平日里并不怎么喝酒的十一,最近又因为谢晚宁迟迟不对许淮沅下手而总有些心事重重,所以毫无防备的多喝了几口,结果成了所有人里醉得醉厉害的一个。
看着已经昏睡不醒的十一,谢晚宁只好将他留在泰丰楼拜托给苏若照顾,自己摇摇晃晃的回家去。
许是今日高兴,她喝得有点多,也有可能是阿兰若的酒实在太烈,谢晚宁总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眼前的景物也颇有些缥缈。
她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而巷口拐角处隐隐飘来些糖炒栗子的甜香,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
不如买点栗子回去今晚和病秧子一起吃?
她向那摊子走去,顺便瞟了一眼巷口。
快到了。
踏出巷口,就可以汇入相对宽敞的、通往许府后巷的街道,大概一刻钟就能到。
卖栗子的是个和蔼的大爷,听见谢晚宁要买栗子一边微笑着装袋,一边随手递来一杯凉茶,“姑娘,解解暑。”
谢晚宁笑嘻嘻的接过,嗅了嗅,“好香的茶。”
“粗茶而已,不值钱。”那大爷笑着将栗子称好递过来,“你的栗子。”
谢晚宁“哦”了一声,低头去找银子。
那大爷笑眯眯的看着她,“不妨事,你坐在那里喝了茶,再慢慢找也是可以的……”
谢晚宁“呀”了一声,突然扬手一泼,“没带多余的银子,那你的茶便还你吧!”
那茶水泼出去的瞬间,本和蔼可亲的大爷瞬间变了脸色,藏在桌下的右手一抬,一柄长刀瞬间砍向谢晚宁,“居然现了?去死吧!”
然而谢晚宁反应比他还快,一掌便劈翻了那家伙。
开玩笑。
这茶里迷药的气息那么浓也敢递出来,真当她喝醉了失去味觉?
“咻!”
一道细微却尖锐的破空声却突然从后而来。
还有人?
谢晚宁瞳孔骤缩,身体向左后方猛旋。
与此同时,一枚乌黑无光,细如牛毛的钢针擦着她的鬓角飞过,“笃”地一声钉入身后青砖墙缝,针尾兀自震颤不已。
“反应很快,”一个阴冷的声音带着戏谑从侧上方传来,“乌鹊。”
谢晚宁猛地抬头,只见培风一身暗青色劲装,正斜倚在街边一座茶楼的飞檐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培风。
谢晚宁心头一凛,面上却扬起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声音清脆响亮,“安平公主刚回京,你这狗腿子就迫不及待出来咬人了?怎么,叶菀是怕我跑了?”
她一边说着,右手已悄然滑向腰间软剑。
“放肆!”培风眼睛一眯,提剑揉身而上,“公主的闺名尊贵非常,岂是你这样的卑劣人物能随口唤的?”
谢晚宁早有防备,手腕一抖,“呛啷”一声,腰间软剑精准地格开了这致命一击。
两剑相交,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溅起几点火星。培风剑势刁钻狠辣,内力更是雄浑霸道,刚一接触,谢晚宁便觉手臂一震,一股沛然巨力顺着剑身传来,震得她虎口麻,脚下不由自主地“蹬蹬蹬”连退几步。
培风得势不饶人,提剑一甩,刹那间化作漫天寒星,剑光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谢晚宁全身要害尽数笼罩!剑风凌厉,将周围树叶扫落一地。
谢晚宁看着,眉头挑了挑。
她上次试过,硬打肯定是打不赢的,或许有别的办法?
她脚尖一点,身形如风中柳絮,在狭小的巷子内闪转腾挪,软剑或点或挑,或缠或引,将其特性的精妙挥到极致,不求硬拼,只求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她甚至脚尖一挑,勾起地上一根插满糖人的草靶子,猛地朝培风面门砸去!
培风冷哼一声,剑光一闪,草靶子连同上面的糖人瞬间被绞得粉碎,糖稀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