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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2页）

&esp;&esp;可青凝只是抬起头：“那劳烦世子把那帕子还给我吧，若是被旁人晓得了，恐污了世子的清名。”

&esp;&esp;崔凛扬眉，探究的瞧了她一眼，忽而道：“烧了，崔家人口繁杂，还望陆娘子日后莫要乱抛锦帕。”

&esp;&esp;青凝却高兴起来，烧了最好，日后便不会有什么牵扯。

&esp;&esp;青凝放下了一块心病，深深福了一礼：“世子，我在寺中那几日实在鲁莽了，给世子添了些麻烦，还请世子海涵。”

&esp;&esp;像是欲拒还迎，又像是暗戳戳的试探，崔凛并不屑于深思，只是疏冷的轻笑。

&esp;&esp;月华如水，青凝又行了一礼，转身消失在煌煌灯影中，风儿一吹，风灯在晃，婀娜的影子也在晃，似乎要晃进人的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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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凛儿可还记得昨日宴上的……

&esp;&esp;夜过子时，女眷们撑不住，便回屋歇了，立雪堂的正厅里只剩了几个年轻的儿郎守岁。

&esp;&esp;廊下的小厮忽而一溜烟跑了进来，扑通跪下，一边喘气一边着急道：“侯爷侯爷他他回来了。”

&esp;&esp;几位郎君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门帘卷起，风尘仆仆的崔侯爷大步迈了进来。

&esp;&esp;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不敢相信，远在边关的崔侯爷怎得这时赶了回来，最后还是崔士宇带领众人拜了下去，唤了声：“父亲”

&esp;&esp;崔士宇一向孺慕这位伟岸的父亲，他起身关切的问：“父亲怎得这时归家，可是出了什么事？”

&esp;&esp;崔侯爷拍拍庶子的肩：“无事，回来看看，只现下更深露重，不必惊扰了众人，待明日我再去给老夫人请安。”

&esp;&esp;崔士宇点头，他很高兴能在除夕的夜里见上父亲一面，他想同他说自己今年中了举人，明年便准备入仕了，骑射上也多有进步，虽然还是及不上二弟，可圣上也曾夸过他老成持重。

&esp;&esp;只他刚要开口，父亲已转了身，吩咐身侧的侍从：“去唤凛儿来，我有事同他商议”

&esp;&esp;两年未归，他并未开口问询一句自己的庶子子，他只是迫切的要见自己的嫡次子。

&esp;&esp;崔士宇不知为何，竟生出几分失落来。

&esp;&esp;崔侯爷转身出了立雪堂，往勤勉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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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勤勉阁守夜的小厮正在打瞌睡，听见走廊上的脚步声张口就要骂，待看清来人后，不由使劲揉了揉眼，而后赶忙去推身侧年长些的那一位：“李哥，快些起来，侯爷侯爷回来了。”

&esp;&esp;一时间阁中灯烛亮起，仆妇们进进出出，送茶水、送糕点、送巾帕

&esp;&esp;崔溯净了手，拿了帕子拭水：“凛儿，江南贪墨一案可有断论。”

&esp;&esp;崔凛如实相告：“大理寺已下结论，江浙巡抚李宗南卖官鬻爵、贪污受贿，已在狱中服毒自尽，凡是买官的世家子弟，尽皆革职。”

&esp;&esp;崔溯放下巾帕去看灯下的儿子：“你也觉得此案已结？”

&esp;&esp;崔凛并未直面回答，只道：“李宗南贪污数额巨大，可查抄家财时却仅仅查出一千两纹银。”

&esp;&esp;仅仅查抄了一千两，那剩下的贪腐所得呢，又是进了何人囊中？大理寺草草结案，又是要包庇些什么？

&esp;&esp;他只点明要害，剩下的崔侯爷自然想地明白，

&esp;&esp;崔溯颔首，听崔凛又道：“不知父亲可还记江南陆家，那个因贩卖私盐而被抄家的陆家，似乎与此案也多有牵扯。”

&esp;&esp;崔溯沉默下来，想起了去岁的那场战事，因朝廷下拨的军需迟迟未到，五千将士困死在鹿城，一个个饿到虚浮水肿，却死死守住鹿门关，那些只剩一口气的兵士们将自己层层叠叠堆在城门口，只为用自己血肉之躯抵住城门。到如今他也不愿回想鹿城的惨状，也不知那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首，是谁的春闺梦中人，又是哪位母亲日日挂念的儿郎。

&esp;&esp;边关的将士风餐露宿，用性命守护这太平盛世，朝中的公孙侯爵、世家大族们却卖官鬻爵、奢靡贪腐

&esp;&esp;他低低叹了声：“冬日严寒，这个年关，不知又有多少边关百姓流离失所。”

&esp;&esp;半晌又道：“大理寺既已结案，必然是已经探过了陛下的口风”

&esp;&esp;久经沙场的崔侯爷顿了顿，语气郑重了几分，他问：“崔凛，你可还要继续查下去？”

&esp;&esp;崔凛站在厅中青松一般，他说：“父亲，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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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锦绣堂离勤勉阁不远，崔溯回去的时候，院子里早已熄了灯。

&esp;&esp;长宁公主卧在绣榻上，身侧点了一盏昏暗的宫灯。

&esp;&esp;在这恍惚的光影中，她以手支颐，轻轻阖了眼，她又梦见了当年的自己。

&esp;&esp;那还是嘉靖二十年的初春，她出嫁的那日。

&esp;&esp;天真热烈的小公主着了喜庆的嫁衣，安安静静的任由宫人梳妆，想起那人挺拔的身影，小公主眼睫垂下，带上一抹羞涩。

&esp;&esp;在这一片红色的喜庆中，她的母后却目含哀愁，郑重对她道：“长宁，你出门之前，母后要你应下一件事。你该晓得，崔溯手握重兵，你父皇不得不倚重他，你今日，无论如何不能毁了这桩姻缘。”

&esp;&esp;长宁有些讶然，不明白母亲为何在此时说这样的话。

&esp;&esp;待得她于崔家门前下了花轿，她才晓得，今日除了她，还有公孙家的长女一同嫁了过来。

&esp;&esp;她看见崔溯朝着公孙文慧先伸出了手，将她护在了身后，他眼里有歉意，对当年的长宁道：“长宁公主，对不住，只是公孙文慧已有了身孕。”

&esp;&esp;父皇、母后、夫君，他们所有人都瞒着她，一同摧折了她的傲气。

&esp;&esp;长宁公主一阵心悸，猛然睁开了眼。

&esp;&esp;她原以为她是不在意的，她今日才知道，原来她是嫉妒公孙文慧的，嫉妒到差点忘了自己最初的模样。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