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行不记得等了多久,也不记得琴姨上楼传了几次晚饭,只是最后叶嘉念来了,把薛宴辞晚上要吃的药送过来了。
小小的掌心里,红的、白的、黄的、圆形的、锥形的,各式各样的药片、胶囊差点儿都要漏出来了。
薛宴辞端起茶杯,分四次,才将所有的药都咽下去。叶嘉念离开书房后,薛蔺祯松口了。
已经晚上十点半了,薛宴辞不仅没留在薛家吃晚饭,还执意要带着女儿回思明区的婚房住,路知行没多说什么,取了车钥匙一家人就走了。
这一场争执过后,薛宴辞拿到了薛家最大的话语权,没有人会不同意这件事,但薛启洲和薛启泽会怎样想、怎样做,路知行不知道。
薛家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将生意外迁?薛家该从哪里开始外迁?薛家要外迁哪些生意,舍弃哪些生意?这些所有关乎于十年后的事,从今天起,就都有了雏形。
但这些事也不会再和薛宴辞扯上任何关系了,她将利用她在薛家的话语权,将自己从薛家剥离。所有行径,也只有一个目的,她想要把薛家平安、顺利地送出去。
上一次,是薛蔺祯松口将薛宴辞送往了叶家;这一次,是薛宴辞亲手将自己与薛家分离了。
“爸,怎么一直没看见冯叔?”经过一晚上的沉淀,薛蔺祯和薛宴辞又恢复成父慈子孝的模式了。所有人都不再提起昨晚书房的事,抬头望向窗外,又是一个艳阳天。
“志东的爱人住院了,有两周了。”薛蔺祯拿起筷子将他碗里的鱼片都挑给女儿。
薛宴辞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爸,咱家分餐制都多少年了,您怎么还这样?”但一转眼,还是将爸爸挑给她的鱼片全吃掉了。
“那我下午和知行过去看看吧。”
冯志东自爷爷薛安厚去世后,就不再担任薛家管家一职了。但薛蔺祯十分不愿冯志东从薛家离职,就给他派了一个巡店面的活。
其实也不是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每天早起去档口买一斤生鱼片送回薛家交给琴姨,再和所有人一起吃个早饭就行。
薛宴辞见侄女将所有的虾都整整齐齐摆在餐盘上,提醒她一句,“航舒,要吃虾。”
“不要。”这个小姑娘脾气特别倔强,和薛启洲小时候十分相似。
“吃虾会长腿,多吃点,腿才会长长。”
路知行一边听着薛宴辞胡说八道,一边剥一只虾给叶嘉念,自家这姑娘和薛航舒一样,听到薛宴辞的话,连忙将餐盘里的虾全吃了。
“航同,多吃青菜,才会有力气。”
“你看院子里那些树,是不是长得越高的树,绿叶越多,你想摇动它就越难?”
“所以多吃青菜,才会变得有力气。”
薛家所有的孩子都对长相、身材都有着天生的痴迷感,听到薛宴辞这些胡说八道的话,各个都深信不疑,十分好笑。
“哪来的这些歪道理?”
薛宴辞起身回厨房取一只干净的餐盘,盛一小半清炒荷兰豆摆着薛蔺祯面前,“您当初因为挑食罚我和大哥、二哥跪祠堂,就那时候想出来的。”
薛蔺祯默不作声,瞪了薛宴辞一眼,默默开始吃面前的荷兰豆。自己这女儿看似什么都不管,半年也才回一趟厦门,回一趟家,但自己血脂高这个事,她倒是一清二楚的。
“爸,您就没想着让这三个去跪跪祠堂?”
薛蔺祯轻哼一声,“我看念念让你教得无法无天了,是该去跪跪了。”
“那太好了,爸。”薛宴辞眼见阴谋得逞,赶紧补上一句,“我和知行有点别的事,叶嘉念就放您这儿了,过三周,您和妈妈再帮我送天津去。”
薛蔺祯放下筷子,开始教训薛宴辞,“自己的孩子自己教。你们三个,我和你妈妈再忙,也是亲自把你们带大的,念念才五岁,你就想往我这儿扔?”
“爸,您没离过婚,您不知道,我这两三年过得……”
叶承樱推推薛蔺祯,让他赶紧同意薛宴辞的要求。这饭桌上不仅有叶知行,陈泊欣、苏幼凝也都在。
“行了。”薛蔺祯摇摇头,又叹口气,自己这女儿真的是很难管教。
“那先谢谢爸爸了。”
“半年回来一趟,一回来就给我找事儿。”
薛宴辞趴在薛蔺祯肩膀上,笑呵呵地,“要不,您把我腿打断?”
薛蔺祯哪舍得把孩子腿打断,唯一那么一次,还是跟医院的大夫提前打了招呼,想吓唬吓唬薛启洲、薛启泽、薛宴辞。这三十多年,除了罚过薛宴辞跪祠堂,除此之外就没打过她一下。
“幼凝,把航同和航舒也放在家里吧,你和启洲也出去玩一玩,别总困在家里,也别总困在生意里。”
“启泽,你带着泊欣也在厦门玩一玩。”
吃过早午饭,薛宴辞先是和路知行到医院看望过冯志东的太太,后又在集美大学附近吃了甜水,给家里三个孩子买了泡泡机才赶回薛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