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项赏赐都重如泰山!
正一品衔,御前行走的权利,尚方医令近乎代表皇权的特殊恩宠,更赐丹书铁券免死!
这几乎是臣子所能达到的顶峰荣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一袭大红嫁衣却主宰了整个局面的女子身上,羡慕、敬畏、难以置信……
然而,叶零榆脸上并无狂喜,只有一片澄澈的平静。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裴陵游行了一个隆重而标准的谢礼,然后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坚定地迎上那帝王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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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谢陛下厚恩!”
“然……”
她语声清晰而平稳,响彻寂静的大厅。
“小女唯愿以一身所学,济世苍生,悬壶于天下。朝堂富贵,非小女所愿。请陛下收回成命,允小女布衣还乡,继续……行医。”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放弃泼天富贵与无上权柄,只愿做一个布衣郎中?!
这女人是傻了?还是……疯了?
裴陵游深深地凝视着她。
大厅里落针可闻。
时间仿佛在两人之间凝固。
他看到了她眼中那不可动摇的坚持,对自由的渴望,和对医道的执着。
这与记忆中那个机关算计的伪装者,已然判若两人。
良久。
裴陵游缓缓开口,低沉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既然你志在于此……朕……”
他停顿了一瞬,大厅的空气被提到嗓子眼。
“准了。”
两个字,尘埃落定。
数日后。
将军府笼罩在一片尘埃落定后的冷清里。
喧嚣散去,只余下被抄没搬空的狼藉和挥之不散的阴郁气息。
叶零榆褪去了华丽的嫁衣,只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襦裙。她独自一人,推开了落葵院深处那扇尘封已久的旧仓库门。
“吱呀——”
沉重的木门出干涩的呻吟,一股混合着陈年木料、灰尘、以及……奇异药草和骨灰纸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摇篮中央,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孩”人偶,旁边是两具跪坐的成人大偶……
叶零榆的脚步放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灵魂。
“娘亲……来看你了……”她的声音低如耳语,带着无尽的空茫,“所有……所有害过我们的人……都得到了报应……”
她的指尖停留在那小小的胸口,仿佛还能感受到前世那微弱的胎动。
前世那撕心裂肺的痛楚,腹中骨肉被生生剥离、脏腑俱裂的绝望,以及那份被至亲至爱反复背叛凌迟的恨意,此刻终于随着仇人的覆灭,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不再压抑,任由悲伤与解脱交织的情绪在无人之地肆意奔流。
仓库外。
裴陵游负手而立,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门板。仓库内那压抑到极致的低泣与哀诉,如同风中破碎的蛛丝,隐隐约约地飘入他耳中。
他能感受到里面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悲伤、刻骨的思念,以及一种……秘而不宣的、带着诡异虔诚的仪式感。
门,并未完全关严。
一道细细的门缝,如同诱惑的深渊,无声地邀请他踏入那个隐秘的世界,去触碰她灵魂深处最不为人知的伤痕与执念。
只要他轻轻一推,那个跪在婴儿床边泣不成声的女子,那些诡异人偶的秘密,都将在他眼前无所遁形。
他沉默地站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风拂过他玄色的袍角,带来仓库内更加清晰的、混合着药草与骨灰的奇异气味。
那气味,冰冷,带着死亡与新生的矛盾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