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接过小提琴的乔云忻和接之前一样并不凝重也不紧张,只是在思索些什么。
&esp;&esp;他思索得很快,思索结束后看了季沧溟一眼,见对方望着自己的眼神一如往常,并没有被伯恩的乐曲影响注意力飘到对方身上,嘴角不自觉上扬,决定也就此做出。
&esp;&esp;他轻舒了一口气,缓步来到窗边轻轻一靠,就这么逆着光开始了演奏。
&esp;&esp;他演奏的乐曲并非清水山上演奏过的那首,但两者出自同一名创作者。
&esp;&esp;和那首含义不明、引起了百年争论的乐曲不同,这首乐曲含义清晰,描绘的就是一场极为浪漫的约会。
&esp;&esp;这场约会没有夹杂任何负面的情绪,它发生于阳光下,穿梭于花丛中,欢快、明亮,就像阳光与鲜花本身。
&esp;&esp;这首乐曲并不短,结束得也不突兀,但一曲终了,众人还是有种“这就结束了?”的怅然若失。
&esp;&esp;不过这种情绪主要出现在路斯和摄像师、以及与伯恩一同前来的人身上,伯恩和季沧溟的情绪更复杂一点。
&esp;&esp;前者身上那点不以为意彻底消失,整个人站直了身体,看向乔云忻的眼神里有更为浓重的警惕与战意。
&esp;&esp;而后者……季沧溟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乱跳的心脏,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自负了一点,觉得暴露了感情也能在乔云忻面前很好地控制情绪——发现了他的感情的乔云忻太明媚了,而且是对他偏爱明显的明媚,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esp;&esp;“怎么没有人鼓掌?”一对上季沧溟的视线,乔云忻就知道自己的演奏发挥并没有问题,甚至发挥得极为出色,于是他没有惴惴不安,只是玩笑着问道。
&esp;&esp;路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场“交流”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他离开摄像机前,似乎很想拥抱一下乔云忻,但看着对方手中的小提琴,他半路停下来了动作,改为了虚抱:“完美,非常完美。在这首乐曲的演绎上,我想此时的蒙格利大师演绎得也未必有你出色。”
&esp;&esp;路斯说着,有些揶揄地看向了季沧溟,显然发现了这首乐曲如此动情的来源。
&esp;&esp;他看完走向伯恩,眼神里同样是浓郁的赞叹:“刚才没有出声是怕打断你们的‘交流’,伯恩,你在这一类乐曲的表达上,依然那么动人。”
&esp;&esp;伯恩能看出路斯对两人的称赞都发自内心,并无勉强,可正因此,他没有放弃刨根问底:“是我的小提琴更出色,还是他的?”
&esp;&esp;路斯“噢”了一声,笑着摊开了手:“伯恩,你太为难我了,你看乔,他就很聪明,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esp;&esp;“其实我也想问,”乔云忻并没有顺势接下这个褒扬,反而站在了伯恩那边,“路斯导演,您知道的,像我们这种人,总是难免争强好胜。况且我很好奇您的评价,毕竟沧溟的意见没有参考价值。”
&esp;&esp;突然被点名的季沧溟很是无奈,他想说自己明明很客观,很客观地觉得他的心上人最为完美,并无半点私心——好吧,他其实分不出自己有没有私心,这种情绪太理所当然了,理所当然到他甚至不知道从何琢磨起。
&esp;&esp;路斯做出一个心碎的表情,不过他的笑容依然灿烂:“如果你们一定想知道的话……好吧,伯恩,我更喜欢乔的演奏。”
&esp;&esp;“为什么?”伯恩并没有暴怒,甚至脸色也没有发青,只是很执着地问道,“为什么?我承认他很厉害,我演奏不出他的,但他也演奏不出我的,我们之间应当并没有区别。”
&esp;&esp;路斯能感觉出伯恩的刨根问底被非只是意气用事,他稍稍收起了灿烂的笑容,变得极为温和,就像一个真正的长辈:“我喜欢他的放松,我想无论以前如何,现在的小提琴对乔而言都不是负担,而是纯粹的热爱。我想他能从中体会到的快乐应该比你浓,伯恩,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让人着迷。”
&esp;&esp;这个回答依然没有评判两个人小提琴水平的高下,乔云忻不觉得对方在打太极,他能感觉到这就是路斯的真实情感。
&esp;&esp;他的感觉其实和伯恩相似,自己演奏不出他的,他也演奏不出自己的,两个人各有所长,并无高下之分。
&esp;&esp;但也许是他自负,他确实更喜欢自己的小提琴,只是他判断不出自己为什么喜欢,路斯这么一说,似乎确实如此。
&esp;&esp;他本就是这样的人,最能引起他共鸣的自然也是与他一致的情感,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令自己满意的自己的作品更符合自己喜好的呢?
&esp;&esp;乔云忻想着,看向了伯恩。
&esp;&esp;伯恩似乎并不认同路斯的这个答案,并非不相信,只是不认同,但他保持了对路斯的尊重,没有再做质疑,而是看向了乔云忻:“蒙格利大师不愿意指导我,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因素?”
&esp;&esp;乔云忻没有给出完全肯定的答案:“也许,但我想不完全是。他认为有足够天赋的人都应该走出自己的路,循着别人的路走只会破坏他们的天赋,毕竟路的尽头的那个人未必比他们强。而比起我,接受他的指导对你的音乐天赋的破坏也许更大一点。”
&esp;&esp;伯恩似乎没想到他的措辞会那么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