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明泽原本觉得萧仁光这个人只是不适合做郎婿,他毫无仁义之心,更从未念过身边人的好。
可如今看来,因为莫须有的污名,要致虞家于死地的是他;
一心设计害死崔家满门的亦是他;
纵容身边重臣贪腐,啃食人血馒头的更是他。
明泽有些疑惑,为何前世她百般聪明,竟丝毫也未曾发觉萧仁光竟是这样一个人。
他根本就不配做万千子民的储君。
虞明泽睁开双目,语气冷淡中透着一股子狠意:“近十余年间,西北一带战事总无应援,粮草辎重每每都要出岔子,到不了边防将士手中。想来,这些饷银的去路定然会留下一些痕迹,若有心去查,也能顺着蛛丝马迹扒他个干干净净。”
“五妹妹安心,前世犯过的错,姐姐决计不会白白受一遭。朝中能与檀、赵、宋三家私下往来的官员,我心中已有名目。待我写出一张单子,还得要妹妹帮着添补几笔了。”
这是两人头一次将话挑明了说。
虞明月也没再多解释,紧紧握着明泽冰凉的双手:“大姐姐,咱们都在,这次会不一样的。”
……
夜里又下起了雪。
明月从噩梦中惊醒时,口中竟喊着谢西楼的名字。
原著中对宁国公府描述不多,即便有剧情涉及到,也多集中在执掌五万北府军的宁国公谢辞身上。
谢西楼在里面几乎是个隐形人。
因而,明月并不知道,谢西楼原本的结局是如何。
他们俩相识将满两年,成亲也快要半年了。虞明月自问向来能够掌控得好人与人之间的亲疏远近,决定嫁给谢西楼时,也打的是相敬如宾、和睦共处的主意。
可不知何时起,她似乎对谢二有了更多的期待。
戎泸二州在宋时文手里时,大理国安静的像只猫儿。
如今宋时文刚来京中赴任,西南便想着法儿将北府军调出城去。她既担心京师重地有人包藏祸心,又有些担心……
谢西楼会被有心人算计,遇到危险。
“唉。”
虞明月忍不住叹了口气。
今儿晚上是咬金值夜,从外间举着油灯进来,揉揉眼睛笑道:“姑娘做噩梦了?怎么喊得还是姑爷的名儿?”
虞明月听出咬金在笑话,轻轻拧了她腰上的肉:“坏丫头,怎么,我还不能梦到暴揍二爷一通了?”
咬金是长了痒痒肉的,笑着连忙躲开,回头调侃:“依我看呐,姑娘就是想姑爷了,嘴上不肯承认罢了。”
烛光远去,稍间内重新恢复为一片晦暗。
明月躺在榻上,莫名想起谢西楼在大雪夜落下的那个吻,心上没来由的一阵发烫。
她似乎,真有点想他了。
……
宋家在京中买了一户大宅院。
虽比不得顶顶富贵的公府王府之流,但在刚擢升进京的小官中,却是称得上是一等一的富贵。也没听说过戎州有油水啊,怎么宋副相才一回来,出手这般阔绰?
官宦人家,心里再多嘀咕,面子上还是装得过去。
郑五郎哼着小曲儿从宋家角门出来,心里头别提多美了。
两个老货怕是听了大姐的撺掇,竟瞒着他卖了房跑路去。也是他吉人天相命不该绝,这时候碰上了宋家贵人,还是从前与父亲有生意往来的大官儿呢。
郑五郎觉着,他怕是要自此走上发财路了。
他老子娘走得早,那时他都不满三岁,怎么死的都记不得了。
只是那位姓宋的大官说,与父亲从前同做凉州生意,想重拾旧业,该给的方便都会给,他便满口应下了。
未时一刻,郑五郎抵达官署,打量着按照宋老爷的指点,兑换通关市券和过所之类的文书。哪里想到,办差的人仔仔细细打量他半晌,才神色古怪道一声“死人办不了”。
郑五郎勃然大怒,追问为何。
那人却不肯明言了,只道:“你且回去,瞧一眼你家中的人户簿便明了了。”
本来嘛,大晋朝商户要按规矩走流程,人户簿是无论如何也得递上来的。
郑五郎咬咬牙,决计请宋老爷帮个忙,寻到那反了天的老两口,顺带将本就属于他的东西都夺过来。
虞明泽这头进展飞速。
有她和明月把关,一份贪腐人员名单交到了七殿下手中,暗中派遣人手调查起来。
多亏了萧珩如今执掌着铨曹四选,在各地中下级官员中有些耳目,此事进展便有如神助。
凉州的人顺藤摸瓜,查到那郑家背后的行脚生意的确古怪,走量巨大,数年前在洛阳城中倾销一空,走的还是洛阳姚氏的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