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道:“过几日,我请教了五妹妹,也做几道陛下爱吃的菜。”
她一贯如此,别人对她一分好,她便恨不能回报十分。
萧珩笑得格外温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看着她用膳。
因在孝期内,今年宫中不设宴。所以这般大的年节,他们夫妻俩关起门来,竟过得意外温馨和谐。
出了正月,便要开春。
萧珩的身子似乎也就好了那几日,又在朝会上再度复了。二十出头的皇帝,连着咳了小半晌,竟是喷出血来,那血迹溅在龙椅上,叫底下的臣子们吓得跪了一地。
承德殿内,太医来了,又跪了满地,束手无策。
薛神医被紧急召回京中,才一把脉,就叹了口气:“当日用这猛剂,草民便告诉过您,即便精心养护也只得三五年正常人的寿数。可您倒好,不如常饮食,不规律作息,如今草民也没辙了!”
萧珩躺在榻上,只弯唇笑:“朕为她多平一分事,她日后便少操一份心。”
薛神医气得牙根痒痒,却还是取了银针出来:“此针法最后一针,为你尽除苦痛。若还有什么想说的,早些与皇后说了吧。”
虞明泽一直躲在殿外。
等薛神医满头细汗出了门,她便上前揖手,深深行过拜礼。
殿内燃着木香,格外叫人心安。
明泽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心头更难受一分。
从萧珩请先帝立下那份诏书起,她就已经可以确定,两世的萧珩都是心悦于她的。可这一世,不过数面之缘,为何也愿意待她至此?
虞明泽用了五十二步走来,坐在榻上,轻轻靠在了萧珩怀中。
萧珩这会儿不用对抗疼痛,说话也有几分精神:“你都听到了?”
“嗯。”
明泽没有问话,只是静静的,萧珩便知她又钻了牛角尖,在责怪自己。
前世,每每家人亲友离世,她也如此神态。
萧珩叹了口气,心疼道:“明泽,还记得你在鹊楼,自请入我麾下的事吗?”
虞明泽不知他为何提起此事,只点了点头。
萧珩道:“从你设法不做女官,我就猜测你也是重新活过的。鹊楼那日,我越确信,我们是一样的。”
萧珩演了两年多,隐藏了两年多,这一刻终于能做回完整的自己,暴露出眸底的深情缱绻来。
虞明泽却已经被惊住了。
“明泽,听我说……”萧珩费尽力气,轻轻抚着爱妻的顶,“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奇女子,有这世间男子无可比拟的能力品性,无论去到哪里都能过得好。前世,萧仁光若没有你在侧辅佐,他即坐不上帝位,也无法压住那些各怀心思的老臣。”
“可最让我后悔的,便是前世默默退出了储位之争,成全他与你结缘。那日风大雪急,我闯宫进去,却只看到你病死在卧榻上的样子……我,杀了萧仁光……但即便他死了,你的手也一直捂不热,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绝望吗?”
萧珩似乎在笑,听在虞明泽耳中,却宛如字字泣血。
前世的事,她如今已经有些想不起来了。
可面前的男人,整整两世,似乎都被困在了那个她死去的大雪夜。
屋檐上的寒冰终于化开,顺着明泽的眼角一滴滴落下来。
没有声息,却叫人瞧着心疼。
萧珩的视线已经有些涣散,只好摸索着帮妻子擦了眼泪,安抚着她。
“你都不知道,睁开眼重来一世,在车骑府再次遇见你,我有多欢喜。”
“明泽,我本也不是长命之人,就让我陪你一遭吧。”
“能够陪你一阵,这短短一生,便知足了。”
熙和二年春,冰雪消融,万物生。
虞明泽埋在萧珩冰凉的怀中,终于明白了,无论如何都暖不热一双手的滋味。
第36章
大晋朝的景帝陨落了。
这是一位广施仁义,敢作敢为的帝王。直至离世前,还特意留下一道遗诏,让臣子们面面相觑,再度犯难。
他说二圣临朝,共治天下的局面来之不易,朕身死,天后仍在,诸卿需如信服朕一般去信服天后。
这可叫人犯难。
皇帝的确立了才不满半岁的皇长子萧祈安为太子,可也在遗诏中说的清清楚楚,要皇太子满十四岁之后再登基亲政。
届时,天后才有可能退位称一声“太后”。
有人想要提出质疑,紧跟着第二道遗诏又掏出来——
“命中书令章佟为大相公、卫将军谢西楼为大将军,并列为辅政大臣,直至太子登基之后交还政权。有以下犯上、构陷天后者,予谢西楼先斩后奏的处置权。”
不仅群臣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