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让奚月奴身上的力气流失得厉害。
前一刻,还在她眼前晴好的灼灼日光,此刻却暗淡了下来。天空、绿叶、街道、纷纷奔跑上桥的行人……
渐渐地,奚月奴都看不清了。
不知何时,阴云聚集了过来,把大片大片的阴影投在地上,也投在奚月奴眼前。
“你……为什么……到底为何……”
她拼尽全力挣扎,抬头只见一张油腻得恶心的笑脸,十分陌生。
那男人眼看着奚月奴的惨状,拔出了刀。
鲜血喷涌而出!
迸溅在男人脸上,脖颈处的深棕色围巾上。
他擦都不擦,只是对着奚月奴露齿一笑,转身就走。
身影晃了晃,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太痛了……
痛得奚月奴站都站不稳。
可她还是站着,尽力地绷直身体。虽然伤在腹部,一直腰就痛,痛的要命。
奚月奴咬牙死撑站直,拼命抬起头。
甚至向着那男人逃去的方向,踉跄着追了几步。
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就好像一只坏掉了的茶壶,里面的茶水难以抑制地顺着裂纹流出来。
止也止不住。
她捂着肚子的双手,已经被鲜血全然浸透。
终于还是踉跄着跪倒,双膝重重砸在地上。可这点痛,和腹部伤口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奚月奴耳听“扑通”一声。
是自己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好恨……她好恨啊!
明明……明明离她心心念念的日子,就只有一步之遥了!再往前走一步,转过一条街,就能……她就能跑得了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为什么偏偏是她?!
“滴答,滴答”
大滴大滴的水迹落下。
是雨水,也是奚月奴的眼泪。
她眼前一黑,终于是满心不甘地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
眼前是穹顶是熟悉的华贵花纹。
奚月奴现自己……
又回到了宫中。
她张了张嘴,有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从宗人府回来路上生的事儿,大起大落,好似一个梦一般。终究还是一切都成了空。
眼角又痒又痛,是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难道她这辈子,就是无论怎么挣扎,都终是出不了这宫墙,沈摧的禁锢,和这四四方方的一片天吗?
“月奴,你醒了……”
床榻边的紫薰听到声响,惊喜地看向奚月奴,“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三天。太医说差一点就,就……”
她捂住嘴,哭得说不出话来。
床榻另一边,侍立着的宫女转身就无声地退了出去。
这里是翊坤宫的偏殿,想来她是去通知贵妃了。
奚月奴不在意那离开的宫女,只是看向紫薰,“我这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嘶哑得陌生。
趁着贵妃还未来,紫薰连忙压低声音,“还不清楚伤你的人是谁。那日,陪着你去宗人府来回的太监,全都死了。”